长江中下游区域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官云镇。镇旁有一条流出长江水分的细长小河，看上去像上个年代的妇女裹脚布，所以镇上的人都叫他小足川。
据说这条河不是安生的，隔两三年的时间，河里会有几个人胡乱淹死。本来靠近长江岸边的人应该深谙水性，但不知为何，溺死的人们掉进河里后，无论多大力度都无法逃脱命运的噩耗，只能徒劳地挣扎，沉入黑暗无尽的河底。尸体在三五天后浮到岸边。镇上居民称，对上岸尸体的检查发现，脚踝无一例外地有青筋膨胀，青紫色，皮肤上印着黑色痕迹。事件多了，镇上居民说在一条小脚河上有一个溺死鬼，奇袭跳入河中的人。街上有一所名为“王二牛”的房子。他浓眉大眼，厚嘴唇，高鼻梁，全身有用不完的力气。他偏偏不相信这邪恶，凭着自己的胆量，将来一定要到河里去看看。
这是农忙时期一个漆黑的夜晚。二牛插秧结束回来晚，圆盘般的月亮早已高挂在树梢上。他一边走一边哼着民谣。
这时的二牛心里灌着蜜一样的甜头，步子开着，无论哪个方向，都信步而行，因为母亲刚托媒人给自己提亲，父母非常满意，答应下个月结婚。这样一来二牛因为有人会把被子加热，看到女孩子心里就不会有猫挠的痒痒了。二牛走着走着就到了小脚河。他发现河水真清澈，汪汪地泛出绿光，河里长着的芦苇，露出尖尖的一角，沾着几滴水滴，远远望去像玉一样清澈。
二牛脱下鞋子坐在河边。看着河面上漫天飞舞的夜景，眼前不由得出现了那个女孩的身影。圆圆的脸，微微翘起来的嘴唇，笑着脸上的两个浅酒窝……二牛只见过一次就记住了女孩子，心里很在意无法忘记的事情。特别是到了晚上一个人躺在榻榻米上睡不着的时候，一边吐气，全身都很烦躁，那个时候二牛可以看到小芳（女孩子的名字）高兴地站在自己面前。他可以自由地看到她白色裙子下露出的小腿。那真是迷人的两根小腿，在明亮的月光下闪闪发光，白得令人窒息。这样想着，手不听使唤地伸了出去。他想象中的那只手长得像有魔力一样，一直能握住小芳的小腿，他一用力，小芳声音充满诱惑，二牛拍着长着硬胡须的嘴，像牛一样喘息，妖精，你需要我的生命。
眼前的河流潺潺流淌，堤防上的坚硬石头常年受到长江水的冲击，变得圆润，像小腿一样光滑。比石头更光滑的还有女性的大腿，小芳的裙子覆盖着大腿，但它的光滑是遮盖不住的。为了不让河流覆盖住河上的石头，正想着“二牛”，喉咙就咯吱咯吱地动着，身上也渗出了粘糊糊的汗。二牛挥动肩膀，脱下衣服，光着上半身跳入河水。这时他的脑海里完全忘记了河里有溺死鬼的传闻，他只是朝着河的中心走去，步越大，感觉就越清爽，凉爽地河水在皮肤上拍打着小芳般的手，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背。河水遮住了脚踝、大腿、臀围……
二牛依靠身体健康、水性好，到河的最深处去游泳。他刚流到河中心时，突然浪头迎面扑来，显得腿被拉扯了一下，他的身体不禁往下沉，喝着浑浊的河水，呛得鼻孔发酸，眼睛流着眼泪。
二牛“不，难道溺死的传闻是真的吗，这太糟糕了”，他暗自喊道。静下心来，向前用力划了一圈，但两脚像被绑住了一样甩不开，他划、拉、挣扎都没用。水花溅到水面上，费力地抽着身体两侧的河水。时间延长了1分钟、2分钟，二牛最终感觉到身体空空如也，无力无力。河水盖在头上，一味地往他嘴里、腹腔里灌溉，他渐渐失去了意识，大脑里一片混沌。一瞬间风也停了，波浪也停了，河面恢复了以前的平静。
二牛再次醒来时，周围一片漆黑。他在黑暗中摸索着，手上触摸着光滑而有棱角的东西。二牛放在眼前，太阳啊，竟然是人类的头盖骨。水从头骨眼里的鼻孔里淅淅沥沥地流出来，他惊恐万分，慌忙把头骨掉得很远。这时，他发现他的身体怎嚒这嚒重，一碰手，就感觉到结实的肌肉一块一块地堆积起来，身体膨胀，面部皮肤丰满。从弥漫的黑暗中突然传来干咳声，周围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。二牛看到周围站得密密麻麻的人，他们都一副奇怪的样子。不是胳膊断了就是腿脚不方便，更起毛的是，其中有一个脸色干枯的面如柴的男人舌头长长地伸直，垂在脚表面的男人。那个男人走了过来，反手绑住二牛，推着他往前走。他走到一个头上缠着头巾，戴着流苏帽的中年人面前。
那个人又咳嗽了好几次，你是王二牛，官云镇的人，现在已经是站着的年纪了。二牛不怎么看书，听不懂那个人皱巴巴的话，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人。然后那个人说。“王二牛”，你得了阳寿，现在成了河鬼索魂，你要好好待在地府。这个“二牛”我听得懂，但浑身发抖，不信地看着身边的人，说：“难道我死定了吗？”。那个满脸乌黑、浑身湿透、流着水的男人肯定就是河鬼。他也笑了好几次，真好啊，王二牛，你正是被我搭上性命，带到地府里面去的。
王二牛“但是我还没有娶到媳妇。我还想侍奉我的母亲”。那个人说。“那得怪我不管，你不听劝就跳入鬼河，那是条死河，所有跳入的人，都得来地府接职，负责镇守鬼门的大任。”
二牛死了，镇上居民早上去河沟插秧时发现了他的尸体。大家耸着胳膊叹了口气，这么好的后生说媳妇也还没来得及娶媳妇，已经淹死了，以后要小心，再也不能去河边了。话虽如此，时隔3、5年在河里毫无理由地溺死了。地府鬼卒有限，怀孕要再补一次。只有这样才能达到阴阳平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