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年前,我在西安上大学。宿舍里有一个叫“王秋含”的女孩,和我关系最好。我们一起上课,吃饭,购物,就像姐妹一样好。
我记得2001年4月的某一天。秋含早起接电话,发现自己精神恍惚,眼睛模糊地盯着某一点。当我问她怎么了,她抱着我哭了起来。“莉莉、我的母亲……母亲不在……”
吓了我一跳。秋含“妈妈本来就有心脏病,所以叔叔打电话给我,妈妈在厨房烧柴火做饭的时候,突然……突然……”。
那你还等什么呀,早点请假回家。我收拾好,抽泣着抽着喘不过气来的秋含,去找辅导员请假,打了辆出租车直奔长途汽车站。
秋含的家位于距离西安6小时车程的陕南小镇下的村落“乌里”。
我们买票,上车,窗外渐渐掠过与黄土高原不同的陕南景色。巍峨的秦巴山脉,点缀着小溪,绿野葱郁,油菜花田一望无际。但那时的我心里很不踏实。旁边的秋含更是几乎没有灵魂,哪里有心情去欣赏这春天的美景呢。
下车后,他告诉我要走大约40分钟的山路。那时候是下午4点左右,刚才还是晴天的天气,突然一眨眼就阴天了。天空中乌云密布,仿佛雷雨即将来临。我们加快了步伐。5点左右,秋含说“到了”。
眼前是一个小村庄。我听到了唢呐“乌拉拉”的吹奏声。秋含快步走到院子里,果然有很多戴着白布的人在走。许多花圈靠在院墙上,院里正中,突然建了一座灵堂,上书《陇上还留有劳绩,堂前共瞻仰遗像——母亲李桂芳千古》。
我看到灵场上挂着一个女人的遗像。在五十多岁的年龄,头发很短,黝黑的皮肤上长满了皱纹,勉强笑了出来。这应该是秋含的妈妈。秋含跪在佛堂前大哭。我的心也沉重,给秋含的母亲上香,郑重地拜了几拜。
尖尖的唢呐声格外凄凉,呜咽的哭声在耳边回响。秋含跟随哥哥换上孝敬父母的衣服,去看母亲放入冰棺的遗体。我还想,和秋含一起去吗?但是她身边有七个大妈群,还是算了吧。
那天晚上,预想中的雷雨没有来,只是一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风的夜晚。秋含他们守夜,我睡在秋含家里的私房钱里。窗棂被风吹得格棂摇动,凄惨的哭声随风传来。再加上有人去世了,我觉得黑空气里好像有什嚒东西,心里不寒而栗,直冒冷汗。后来怎嚒睡的,我都忘了。
第二天,秋含叫醒我,宁愿我先回学校,她还要在家待几天,处理母亲的后事。她的舅舅、大哥也多次致谢,说对不起没有好好招待我。我也知道在这里不方便,安慰了一下秋含,就开车回西安了。
两周后,秋含也回到了学校。她的脸色依然苍白,显得很落寞。我更频繁地带她去购物或去附近的景点游玩,希望她能从丧母的阴影中渐渐走出来。
这件事很快就被我忘记啦。2004年的某一天,直到3年过去。
那天秋含又有点怪,趴在桌子上,懒洋洋的。我走过去小声问:“你是不是想妈妈了,放心,她在天堂一定很开心。”。
天啊!我觉得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。“秋含,你的母亲……你说她没有去世吗?”
秋含的杏瞪着我。“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,我只是失恋了,有点难受,你竟然诅咒我妈妈!”
这件事有点奇怪。秋含的母亲不是3年前去世的吗。那天我是不是和她一起坐长途汽车去她家了。灵堂是不是挂着她妈妈的遗像。
“秋含!仔细想想,3年前的4月,你跟我说你妈妈去世了,我们跟辅导员请假,又坐长途汽车去你家了!我给你妈妈上香了!在你家住了一夜!”我疯了不是秋含,我记错了,到底是谁出问题了?
秋含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:莉莉,你还好吗……她什么也没说,拿出手机手颤抖着打开照片给我看:“看,这是今年过年我们拍的全家人的幸福,我妈妈就在我身边。”
照片上,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人。五十多岁,头发短,皮肤有点黑,笑不出来牙。这不是和我看到的秋含母亲的遗像一模一样吗。然后站在母亲身边,穿着去年寒假前刚买的新毛衣。
我的背突然像刮了阴风一样,全身都起了毛。
之后,我说了秋含和那天发生的一切。她们的小村庄模样,她家布置,偏房调度等等。秋含不选地点,对,就是她们的家。
但是秋含她说她从来没有和我一起给辅导员请过假,也没有和我一起回过老家。三年前的4月,她确实独自回过乌里。只是我妈妈生病啦。
室友倩倩突然插嘴啦。“是啊。秋含那时我确实是一个人回来的,所以我记得。莉莉那天我说去郊游了,果然是我把秋含的行李拿下来的。”
这个世界是错乱的。
当时的辅导员去年退休了,那天带着秋含去休假,真想问她!
后来,秋含和我渐渐疏远了。闲暇时,我总是想起三年前可怜的春日,总是把自己想得冷汗淋漓。说不定真的是自己得了梦游病?或者是精神病。
直到毕业大家都离开学校,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,突然一张纸片掉在地上,我捡起来,很快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
那是2001年4月17日上午10点,西安开往乌里的公共汽车半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