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
天渐渐黑了，滑雪场的人越来越少了。我努力爬上第二个斜坡，怀恨在心地看着自己的右脚。右脚微微抽筋，但充满挑衅地抬头看着我。
男朋友严肃地说：“小心右脚！不要把重心放在右脚上，保持平衡。”。
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握紧了滑雪的战斗……
我的右脚再次愚弄了我，滑雪板猛烈地嘲弄和纠结插入防护网的网孔。
我憎恨地站了起来。“再来一次！”
男朋友不安地看着周围。“天黑了，再滑下去就危险了”。
我没办法，咬紧牙关跺着自己的右脚。“我不相信我治不好你的右脚，等我到了路再收拾你！”
男朋友爽朗地笑着说：“这右脚不是你的吗？”。
这句话似乎有什么魔力，雪场突然变得异常安静，空荡荡的。雪把夜晚的颜色映成凄惨的灰色，发出冰冷的光芒。在寒冷的天气中，无数的滑坡痕迹交织在一起，从山顶延伸到脚下。那滑痕，聚集在一个阴谋中，紧紧抓住了我的右脚。
我不禁发抖：“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这右脚是不是我的……”。
他似乎也感到有些不协调，赶紧转移话题。“嘿嘿，如果不是这双滑雪鞋的话，你的脚踝早就弯了9次18次了吧！”
我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右脚，在心底想象着《九转十八曲》落魄的身影。
2.
从滑雪回来，我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。我们有了由头、脖子、身体、胳膊和脚、脚组成的东西。我当然不认为这些组合在我的肢体中，有可能完全不是我的“我的”。
比如我的右脚。一条特殊的独行右脚，一条思想右脚，一条阴谋右脚，一条无数的前科右脚。他踢过年迈的父亲，也踩坏过无辜的毛虫。那是潜伏在我身体里的破坏家。就连我的袜子，总是右脚尖破。
它有强烈的支配欲。每走一步，都是第一步，拖着左脚前进。就像不是所有的车都是四轮驱动的一样，同样，不是所有人走路都是“两脚驱动”的。
现在，似乎不能满足于只支配左脚，野心不断膨胀，想完全支配。
我决定摧毁和冷落右脚的野心。我故意先迈出左脚，故意把重心放在左脚上，甚至抬起脚时也用左脚按住右脚，故意把左脚从上往下。
那几天，周围的每个人都觉得我奇怪了，但都不能说什么奇怪。
我只是不安地笑着，把右脚的秘密牢牢地压在心底。
3.
右脚，夜夜抽搐，把我从梦里拽出来——这是报复，是阴谋破裂的右脚报复。
他说：“你可以一直抽筋，我们去医院看看。”。
我笑着说：“别看，这右脚还是不行的好！”
他忧心忡忡地盯着我。“你跟着你！你和你自己的脚在比较什么真儿？！”
我淡淡地说：“现在我不是在比右脚和真儿，而是右脚比真儿！”
男朋友叹了口气。“不要糟蹋自己……”
“我为什么要糟蹋自己？！”我的右脚突然发怒，于是我也生气了，生气地站在窗前，不理他。
窗外，落着一片雪花，和那滑雪前一样，是鹅毛似的雪花片，地上有声音，噼啪作响，心里很不安。
4.
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，他坚持不让我开车。那个理由很奇怪。他担心我开车时右脚会突然抽筋。
我大笑起来，“别笑！我右脚不笨，我要死了，它还活着吗？”
他的眼睛突然流下了眼泪。“能不能别这样，我像你一样难受……”
“什么是痛苦？！”
他哭着拥抱了我。“你不要再那么疯狂了……如果你这样做，我就无能为力了……”
我推着他，摇晃着手中的车钥匙，“你才是疯了！你哭什么哭得好？连我的右脚都说我看不起你！”
“你问我！你的右脚想不出来，说不出来！”他歇斯底里地大叫。
我冷笑了。“你不是我的右脚，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想不出来的？…这一切，都是右脚干的！跟我没关系！”我说。我狠狠地踢了他一脚，踢了他一脚后，得意地说：“这一脚也是用右脚自己踢你的！”。
我没有说谎，真的，这真的是用右脚自己做的。
5.
早上，耀眼的白色。
车轮压在松软的雪地上，发出悦耳的嘎吱嘎吱声。马路上有各种轮胎纵横交错穿过的痕迹，又粗又细，横竖缠绕在一起，像滑雪场上的滑坡痕迹，带着不好看的白色，从四面八方向我聚集。他们默默地钻进我的车里，给了我右脚一个热情的拥抱。
当右脚兴奋时，兴奋地踩着油门，马路上突然响起了高高起伏的喇叭声和刹车声。
那一刻，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洁白，是映在夜晚的那片白色，就像滑着雪回家的那一晚。
那天晚上我任性的不让他开车。我说我开车的时候会继续寻找滑雪的感觉。路并不是很难走，但是为了寻找滑翔的感觉而飞奔着。当那孩子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时，一切都来不及了……我慌了手脚，忘了哪里是油门哪里是刹车，偏偏此时右脚抽筋了……
我知道这是右脚的阴谋。
这都是右脚的错！
再次醒来是在医院，男朋友说我的右脚不行了，但是医生找不到原因，他们以为我右脚的所有功能都很健康。
我知道。那是因为我的右脚走了，离开了，死了。那天早上右脚抽筋撞到路边的大树时，我的右脚走了。
男朋友心痛地抱着我说：“我去看了精神科医生，医生说这可能是某种转移型精神官能症……”。
我摇了摇头。“让我废了，这样我会好受些，知道吗，我不敢自首…”
6.
我再也不会开车了。那是因为只有思想的右腿离开了我，带着我曾经的罪恶。但它并没有夺走我的厄运。
因为我发现我的左脚也开始思考了。然后不听右手，用反抗的左手，紧接着就是我这张臭嘴。
我右手拿起电话，我左手拨警察局的号码，我的嘴告诉对方：一个月前在去滑雪场的路上出车祸，我是肇事者……
挂了电话，我呆呆地盯着男朋友。“我不想自首……我的左右手和我的嘴联合起来报复我……”
他轻轻地拥抱了我。“我知道……你总是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……”
眼泪喷出来……
他说得对，其实，我一直在用这种方式逃避自己，也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