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
在我死前五分钟，它被偷了。
黑无常跟我说，他没见过这种情况，帮不了我。
地府不收容死亡不明的幽灵，黑无常找不到原因，我又想不起来，只是变成了孤独的幽灵，漂浮在人类之中。
我生前是个孤儿无家可归，死了也是个孤独的灵魂，无依无靠。
所以自己死后，一直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发呆，看着天边的日月更替，重复着，自己一点也没有移动，甚至眼睛也不眨，活成了石像。
黑无常偶尔会跟我搭话，但我从来没有和他打过交道。我总觉得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。很多部分是因为他的无能，我恨他。
就像恨生前抛弃我的父母一样，我恨所有让我感到天涯孤独的人。
春去秋来，时间过得很快，我不记得年纪了，但我看到is被歼灭了，看到知乎因为续命太多而被关闭，看到人工智能在多领域打败人类，只是没有看到自己的死因。
我的凶杀案成了奇案，没人能查也查不到。
然后我的怨念也变得没有办法了，所以当第三千七百一叫我跟他去散散心的时候，我就同意了。
我至今还记得我同意后他惊讶的表情。当时我忍不住笑了起来。也就是说在那一刻，我知道我不再恨他了。
二、
做鬼有坏处，也有好处。
坏处是睡不着，吃不下饭，摸不着人，这个好处是——自由。
生前不能去或不能去的所有地方，现在黑无常都带我去了好几次。
当我以为变成鬼只能凄惨凄惨时，我还能用法术恶作剧吓人，去墓地和各种亡灵聊天，去喜欢的明星家近24小时观察夜深的时候可以去游乐园玩所有的设施。
我渐渐喜欢上了作为幽灵的生活。黑无常我现在体验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，这冰山一角充满了我的心，它告诉我它快要溢出来了。
从那以后，我和黑无常的关系一天天好起来了。他走到哪里我都跟着，等他抓到一天的野鬼后，我们俩一起找地方玩。
有一天，我和他看电影走在路上，他突然抓住我的手，一脸严肃地说：“我喜欢你。”。
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打昏了，借着模糊的路灯我发现他的脸上也发生了红色的晕厥，但我可能是因为羞愧和恐惧，挣扎着想要逃走。
但是，我一回头，黑无常的手臂就出现在我面前，下一秒，我就被一把死锁锁锁在了他的怀里。
心跳！我显然早就没有心悸了，但那一刻我还是觉得胸有成竹。
仿佛身体冰冷，我却从他的怀里感受到了温暖。那是从我出生到死到现在，从未有过的温暖。
无法舍弃，陪伴的温暖。
三、
我和黑无常恋爱了。
鬼差和幽灵恋爱，可是大忌。所以，这个消息被锁定在黑无常及其好友的几个小圈子里。
尽管如此，我们的恋情并不常见。我听到白无常对着黑无常大骂，他说一定是疯了。
其他人就不用说了，白无常看着我，总之要笑一笑，可是他们绷着脸，不肯和我说话。
不过这不介意，我总是执拗的性格，我喜欢老黑，老黑也喜欢我，不管前途如何，别人怎么样，我都坚持。
很遗憾，我没想到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。因为这段恋情，一开始就错了。
那天接到老黑紧急任务，我一个人很无聊，萌生了去找白无常他们的想法，但是当我找到白无常的时候，他被七郎追着跑，说明着。那个说明，像剑一样刺穿了我的胸膛。
“小杨，不是我不还你钱，主要是我现在真的没钱！”
“为什么没钱！你又骗我！？”
“不，那样的杨先生，我打赌老黑，抓住一个死去的人来抹去记忆，让他一直注意不到是谁抓住的。结果在我抓住的两周后我猜到了一切，老黑那个到现在为止状况不明白，不，2人还没恋爱！所以…我完全输了！”
白无常这句话让我头昏，肠胃翻腾，恶心得要吐了，我面无表情，但心里有东西，一点一点地崩溃了。
四、
我告发了黑白无常和我自己。
上面马上定罪，黑白无常被免职了。我用指控来弥补功劳，而且是受害者，所以没有受到惩罚，有机会找回记忆。
那天我看到黑白无常被牛头马面粗暴地用锁链拴住，尖锐的锁链嵌在肉里，森森白骨露出来，牛头马面被拖走，血肉模糊。
白无常一边呻吟，一边怒吼我不知恩，我说忘恩负义，我对黑无常说对不起，说我是妓女。
我不理他，只是看着老黑。
老黑我也一直在看。
我看着他因剧痛而滴下的冷汗，看着他忍着被咬的嘴唇，看着他瞳孔中不反射的液体–但我始终面无表情。
终于，在他被拖走的最后一刻，我看到他颤抖着张开了嘴。“我爱你”。
但是声音太小听不见，也不想听。
很快，我转过身，吃了桌上的药丸。那里有我死前的记忆。
嗡嗡声！我脑子一瞬间一片空白，跳进画面，那天走在小巷里的时候，被一个男人拉了进去。然后男人撕碎我的衣服想强奸我，但我不服从。他摸够了我的乳房和我的地方后，掏出刀杀了我。
中了刀后的我立刻瘫软了，我看清了男人的脸，那是一直通缉的连环杀人犯，难怪没人能查到，也没人愿意查。
然后，我看到黑白无常出现在我面前。
“老黑，这就是你一直喜欢的阳间姑娘，死得真惨。”
黑无常闭嘴，只是看着我，一直看着我，在我生命的最后一秒，才张开嘴对白无常说：
“小白，我不想她知道自己是怎嚒死的，你帮我，玩游戏吧。”
五、
我造反啦。
我脆弱的女人，幽灵，知道造反是死路一条，但还是造反了。
那天阎王审判黑白无常，我把孟婆打晕，从奈何桥跑到阎王殿，趁一个侍卫不注意，偷了一把刀，跑到公堂上，站在黑白无常和阎王之间。
阎王大帝勃然大怒：“哪来的小鬼，随便冲阎王殿，不怕魂散！”
我拿着刀对着阎王大王。“我不怕！拜托阎王大王照顾我！”
阎王大王被气得笑啦。“哈哈哈！好！说吧，我该对国王做什么！”
我挺直腰板：“我给你放黑白无常，判他们无罪！”
“胡说！黑白无常违背天道，滥用能力，不能让幽灵停留！”
“不应！那就造反吧！”
说完，我最后回头看了看老黑，拿着刀向阎王大王冲去。
我死前五分钟，看到钟馗拔刀而来，看到阎王大王怒目而视，看到牛头马面铁链在飞舞，看到所有的鬼差蜂拥而至。
老黑脸上也看到了止不住的眼泪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