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我和周雨珊走出医院大门后,一辆银[文]灰色的别克车停在我们面前。司机推[章]开门后,对我说:“刘弦,你还记得[来]我是谁吗?”
我仔细端详着他的模样,却茫然地摇[自]了摇头,说:“对不起……我忘记你[i]是谁了……”
气氛变得有点尴尬,但司机还是善解[a]人意地说:“没事,刘弦,以前的事[m]你会慢慢记起的。周医生已经给我们[k]说了,这次的同学聚会就是为了帮你[.]寻回记忆而特别召集的。”
我的头有点疼,抬头望了望天空。天[c]空堆满了乌云,马上就要下雨了。
周雨珊扶着我坐入别克车中,然后为[n]我介绍司机:“他是罗迪,你的小学[恐]同学。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哦。”
我无力地点了点头,抬起了手,抚摸[怖]着脖子上的一条红绳。红绳上,吊着[鬼]一个铜钱,乾隆通宝。铜钱上,还刻[故]着浅浅的字,是我的名字:刘弦。
车向郊外驶去,出了城,景色便显出[事]些许的荒凉。周雨珊坐在我旁边,握[文]着我的手,问罗迪:“今天来了几个[章]人?”
罗迪扶着方向盘,直视前方,不紧不[来]慢地回答:“一共来了三个人,除了[自]我之外,还有陈美、赵金旭。二十多[i]年前,我们都在一个班上读书,这么[a]多年过去了,只有他们两个我还联系[m]得上。”
听到了他的话,我的脑海中却依然一[k]片空白。
2
所有的一切都是周雨珊告诉我的。
周雨珊说,我被送入医院的时候,浑[.]身都是血。因为深夜里一场突如其来[c]的惨烈车祸,我的头部受到了猛烈的[n]撞击。身为外科医生的周雨珊亲自为[恐]我动了手术,手术很成功,从死亡线[怖]上救回了我的一条命。
但是,车祸的后遗症却遗憾地让我失[鬼]去了记忆。
送入医院的时候,我身上什么东西也[故]没有。没有钱包,也没有身份证。如[事]果不是那个贴身挂着的乾隆通宝,医[文]院方面连我的真实姓名都无法知晓。[章]
不过,我遇到车祸时所穿的那套衣裳[来],却都是名牌,全身上下的衣物加起[自]来,价值不会少于一万元人民币。正[i]因为我什么东西都没带,所以医院方[a]面猜测我的家一定就在事发现场附近[m]不远的地方,只是外出散步的时候,[k]碰巧遇到了那辆突然失控冲上人行道[.]的卡车。
尽管卡车逃逸了,但院方一点都不担[c]心我会付不出钱来——能穿一万块钱[n]衣物外出散步的人,还会拿不出几万[恐]块钱的手术费吗?
可偏偏就有这么巧。车祸现场附近,[怖]是一处大型社区,张贴寻人启事后,[鬼]却没人说见过我,派出所也查不到我[故]的相关户口资料。或许,我并不是本[事]地人,也没有办理暂住证。
无奈之下,周雨珊在一个以“人肉搜[文]索”而著名的大型网上论坛上发布了[章]一个寻人启事,许以重金悬赏。很快[来],罗迪在看到了发布的照片后,联系[自]上了周雨珊。
为了帮我寻回丢失的记忆,所以我们[i]有了这次的郊外之行。目的地是莲花[a]池,那是一个小村庄,罗迪说,我和[m]他以前就是在这里读的小学。
3
别克车终于停了下来。
我朝车窗外望了一眼后,不禁问:“[k]这里就是莲花池吗?怎么我没有看到[.]池塘?”
罗迪笑了笑,说:“我们读书的时候[c],这里是有池塘的,塘里全是莲花。[n]夏天莲花盛开的时候,我们还常常划[恐]着一只木船去采花呢。可惜后来招商[怖]引资,有外商说要来建厂,所以填了[鬼]池塘,准备修工厂。没想到却遇到了[故]骗子,工厂没建成,莲花池却没了。[事]”
下了车,映入我眼帘的,是一片郁郁[文]葱葱连绵不绝的橡树林,道路是未修[章]整的陡路,向上延伸,仿佛是被吸入[来]了枝繁叶茂的树林中一般。透过橡树[自]林的缝隙,我依稀看到陡路的尽头,[i]有一座红砖房屋,不过窗户的玻璃全[a]都没了,看上去那应该是一幢废弃已[m]久的残垣断壁。
果然,罗迪说:“几年前,外商说要[k]建厂,村里就连村小的地一起征了,[.]说是准备用来盖一座物流中心。哪料[c]最后工厂没修成,村小也没了。”
我竭力回忆着,却什么也想不起。我[n]痛苦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,可脑海里[恐]依然一片空白。
周雨珊关切地对我说:“刘弦,你别[怖]责备自己了。失忆症不是那么可怕的[鬼],我会和你一起努力寻回记忆的。”[故]
言语之间,我们已经穿过了橡树林。[事]我看到了一堵坍塌的围墙。依稀可见[文]的大门上,吊着一块摇摇欲坠的木牌[章],上面写着:莲花池村小。
我忽然说:“好像我记起了一点……[来]这里我有点印象!”
“什么印象?”周雨珊惊喜地叫了起[自]来。
我的头有点疼,但我还是努力地回忆[i]着,说:“好像围墙内向左走,有一[a]个公共厕所。但是好像我一直分不清[m]哪边是男厕所,哪边是女厕所……”[k]
“哈哈!”罗迪笑了起来,“没错,[.]还记得我们以前的语文老师老魏吗?[c]他是个老学究,特喜欢写毛笔字。有[n]一次他上厕所的时候,发现厕所外墙[恐]上写的‘男’和‘女’,字写得很难[怖]看,所以就拿着毛笔蘸了墨重新在墙[鬼]外写男女两个字。一次不满意,又写[故]第二次,见了空白的墙面就写,不知[事]不觉写了满墙的男女。结果男女两个[文]字交叠在一起,我们就分不清哪边是[章]男厕所,哪边是女厕所了。”
“呃……”我拍了拍脑门,又多了一[来]丝记忆,“老魏呀……是不是戴着玻[自]璃瓶底那么厚的眼镜?”
“没错!”罗迪大叫。
走进大门后,我看到两层高的教学楼[i]前站了两个人,一男一女。他们就是[a]我的另两位小学同学,陈美和赵金旭[m]吧。
4
陈美很漂亮,赵金旭很英俊。他俩十[k]指紧扣,是一对情侣。不过,我对他[.]们一点印象都没有了。或许是太多年[c]没见面了,我早已忘记了他们的模样[n]。
陈美看到我后,立刻微笑了起来。她[恐]笑的时候,两瓣虎牙就露了出来,显[怖]得特别可爱。而赵金旭则将手伸进了[鬼]衣兜,摸出了一张照片,递给了我,[故]说:“刘弦,这是我们小学时一起照[事]的照片,你看看还记得吗?”
我接过照片。照片上,有五个人站在[文]一起,正灿烂地笑着。四个男生,一[章]个女生,都是十岁左右。
从模样上来看,依稀能看出那个女生[来]就是少年时的陈美。左手边紧靠着一[自]个男生,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,应[i]该就是赵金旭吧。还有两个男生,我[a]能认出站在赵金旭左边的,是少年时[m]的罗迪,站在最右边的则是少年时的[k]我。
不过,还有一个少年,站在我和陈美[.]之间,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,很瘦弱[c],看上去很是眼熟,我却叫不出名字[n]来。
“这个人是谁?”我指着相片问道。[恐]
“呃……”赵金旭犹豫了片刻,说,[怖]“他是吴强,你还记得吗?”
吴强?好熟悉的名字。可他做过什么[鬼]事,我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。不过,[故]我却感觉,似乎这个名字和我有着莫[事]大的关系。隐隐中,忽然有个念头在[文]我心中油然而生,如果我能知道我和[章]吴强有什么关联,或许我就能回忆起[来]失去的记忆。
所以,我连忙问:“怎么今天吴强没[自]来呢?以前我和他是不是特别好的朋[i]友?”
赵金旭的嘴皮嚅了嚅,却没有说不话[a]来。而我身边的罗迪却抢先说道:“[m]小学毕业后,吴强就移民出国了,所[k]以没办法联系到。以前你和他关系特[.]别好,但也常常打架。”
“呵呵,那他一定打不过我。”我笑[c]了。照片上的我,少年时还是很结实[n]的,对着镜头目光炯炯,捏着小拳头[恐],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。
5
进了教学楼,一股发霉的气味冲进了[怖]我的鼻孔。走在陰暗潮湿的走廊上,[鬼]我看着两边紧闭的教室,记忆的闸门[故]似乎微微泄开了一条狭窄的罅隙。我[事]不禁指着走廊尽头的楼梯,说:“校[文]长办公室在楼上吧?好像我记得,校[章]长办公室外有个布告栏,上面贴着各[来]年级的毕业集体照。”
“是啊!”陈美大声说道,“没错![自]刚才我和金旭上楼看了的,现在那些[i]照片还在布告栏上贴着的!”
我注意到,她刚一说完,就立刻捂住[a]了嘴,似乎有点后悔说出这句话。而[m]赵金旭和罗迪也狠狠向她瞪了一眼。[k]
不过我并没在意这么多,我欢快地加[.]快了步伐,沿着楼梯上到了二楼。
站在楼道口,我看到第三间屋外就是[c]布告栏。走到布告栏前,我才发现上[n]面贴着的不是照片,而是电脑喷绘的[恐]图板,难怪过去这么多年了,还挂在[怖]墙上没有损毁。不过,图板上的几十[鬼]张图片已经泛黄了,有些许的模糊,[故]但这并不影响我心中的兴奋。我感觉[事],我那些隐秘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地[文]回来。
每张毕业照的上面,都印制着毕业的[章]年份。
我问跟在身后的罗迪:“我们是哪一[来]年入学的?”
“1985年。”罗迪答道。
1985年入学,那就是1991年[自]小学毕业。我在图板上寻找到91届[i]毕业生的那张合影后,便凑过了头,[a]在照片上仔细地寻找起自己的图像。[m]
照片中的我,还是那么青涩。我发现[k]那时的我似乎有点害羞,没有直视镜[.]头,而是低下了头望向地面。那时的[c]我,眼中仿佛带有一丝茫然与困惑,[n]与身边其他人的灿烂笑容似乎有些格[恐]格不入。
或许,那就是所谓的青春期忧郁吧。[怖]
我又在毕业照上搜索着其他那些貌似[鬼]熟悉的面孔。很快,我找到了罗迪、[故]陈美和赵金旭的照片。还有几个人的[事]模样,我也有印象,就是说不出名字[文]来。不过罗迪只要稍稍一提醒,我就[章]能想起那是谁。
但是令我奇怪的是,在照片上搜寻了[来]好几遍,也没找到吴强。我不禁诧异[自]地问:“咦,吴强没和我们一起拍毕[i]业照吗?”
“呃……”罗迪答道,“我刚才不是[a]说,吴强移民出国了吗?”
“你不是说,吴强是毕业后才出国的啊……”我问。
罗迪想了想,说:“大概是我刚才说[m]错了吧……他应该是小学毕业前出国[k]的。我记得我们还一起开了个欢送会[.],欢送会的时候,你哭得可惨了。”[c]
“是吗?”我用双手揉了一下自己的[n]太陽穴。可我对欢送会却一点印象也[恐]没有。
不过陈美和赵金旭都说,确实有这么[怖]一回事。看来要想寻回我所有的记忆[鬼],还需假以时日。
6
“还记得你以前是在哪间教室上课吗[故]?”我的医生周雨珊问道。
我挠着头想了一会儿后,指着二楼最[事]里面的一间教室,说:“是那一间![文]”
我们五个人走进了这间教室后,看到[章]桌椅都被搬走了,前后的黑板上也满[来]是虫子蛀出的洞。空荡荡的教室里,[自]地上蒙着很厚一层灰,脚踏上去,就[i]像踩在棉絮上一般。
“哈哈!你们看,这是什么?”赵金[a]旭指着黑板,突然叫了起来。
我走到他身边,才看到黑板的侧边裂[m]开了一条缝,后面的墙壁上糊着一层[k]白纸,想来是为了防潮,用作隔离黑[.]板与墙壁的吧。
白纸上画着格子,靠左的竖排写着名[c]字,中间则贴着小红花。呵呵,这是[n]一张光荣榜。
罗迪伸出手,很轻松地拆下了黑板。[恐]
我看到了黑板后的白纸,很巧,这就[怖]是我们那一年的光荣榜。名单的最上[鬼]面,就写着我的名字:刘弦。名字后[故],是长长的一排红花。
看着这么多红花,我不禁笑了:“看[事]来我读小学的时候,是优等生。”
罗迪干笑了一声,说:“是啊,那时[文]你成绩蛮好的。”他的语气有点奇怪[章],呵呵,一定是在嫉妒我吧。
我在光荣榜上找到了他的名字,红花[来]也有,但明显没有我多。
陈美和赵金旭的红花倒也不少,当然[自]还是没有我多。
我终于找到了吴强的名字。令我诧异[i]的是,他的名字后,竟然没有一朵红[a]花,反而全打着黑色的叉。
“黑色的叉是什么意思呀?”我好奇[m]地问。
“呃……”陈美回答,“是处分……[k]”
“嘿嘿!”我笑着说,“这么说来,[.]吴强还是个不良少年哦?看来以前并[c]不是我欺负他,反而应该是他欺负我[n]。”
真看不出吴强那么瘦弱,竟然会是个[恐]调皮鬼。
7
尽管我的记忆没有完全被找回,但不[怖]得不说,我的收获还是蛮大的。
走出教学楼,周雨珊对我说:“要不[鬼]要再去见个人?”
“谁?”我问。
“你读小学时的语文老师,老魏。”[故]
“哦,就是那个戴着厚玻璃眼镜的魏[事]老师呀?”我有点开心,“怎么今天[文]没请他到这里来呢?”
罗迪有点伤心地解释道:“魏老师两[章]年前中了风,现在不能说话,也不能[来]动,视力更不好了,差不多快失明了[自]……”
真是个让人悲伤的消息,这也让我更[i]想去看望一下他老人家。
走到学校大门时,我朝左边的公共场[a]所望了一眼,看到厕所后还有一座铁[m]皮屋子。不知为什么,我总觉得那铁[k]皮屋给我一种很异样的感觉。我的心[.]中,似乎有一只虫子正不屈不挠地向[c]外爬着。我隐隐觉得,这铁皮屋一定[n]与我有着很特殊的关系。
于是我停下了脚步,指着铁皮屋,问[恐]:“那是什么地方?”
赵金旭答道:“那是学校的开水房。[怖]”
我决定去开水房看看,说不定在里面[鬼]我会寻到一些隐藏着的记忆。
铁皮屋的门没有上锁,走进后,我看[故]到靠墙处有一排老虎灶,墙后则是放[事]置锅炉的地方。不过锅炉早就随着学[文]校的迁出而被搬走了。
我走到锅炉房,看到铁皮屋一隅的地[章]板上,有一个敞开的洞口,下面黑黢[来]黢的。这应该是个地窖吧。
忽然之间,我心中那异样的感觉变得[自]更加炽盛了。我敢肯定,这地窖一定[i]与我的记忆有着莫大的关联。只要弄[a]清了地窖里的秘密,就能解开我的记[m]忆中隐藏的某些东西。
我猛一蹬地,竟跳入了地窖中。
地窖不深,只有两米多高。站在凹凸[k]不平的地上,显得稍稍有点逼仄。
罗迪也跟着跳了下来,他打开了手机[.],手机屏幕泛出的蓝光,隐约照耀出[c]地窖里的情形。
地窖并不大,空荡荡的,什么东西也[n]没有。但在地窖的一侧,有一扇紧紧[恐]关着的铁门。
我推了推铁门,门锁着,根本推不开[怖]。看了看锁,那是一把很坚固的弹子[鬼]锁,有小孩拳头这么大。如果没有钥[故]匙,是根本没办法打开的。
罗迪对我说:“别费劲了……这扇门[事],从来都没人能打开。”
“为什么?”
罗迪解释:“以前开水房有个姓王的[文]老头在管理,只有他有地窖的钥匙。[章]我们读五年级的时候,在寒假前夕,[来]王老头得病死了,没人知道他把钥匙[自]放在了哪里,所以之后就再也没人能[i]打开这扇门了。”
我的脑海里,又有了一点印象。不过[a]这印象很模糊,就像一幅幅间断的画[m]面。
画面里,有人在哭泣,有人在唱歌。[k]后来又有人在怒骂,又有人在追赶。[.]所有的画面重叠在一起,忽明忽暗,[c]摇曳不停,似极了快速闪动的蒙太奇[n]镜头。
刹那间,我觉得头好疼。
画面静止前,我最后在一片朦胧中,[恐]看到一只小孩的手,伸进了一具尸体[怖]身上的外衣口袋,取出了一样东西。[鬼]那是一把钥匙,一把特大号的钥匙,[故]钥匙的上方刻着一个商标,是个散放[事]着光芒的五角星。
之后,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,我陷入[文]了一片无可救药的黑暗之中。
8
我感到一阵冰凉,身体不由得一个激[章]灵,然后我睁开了眼睛。
罗迪站在我身边,关切地说:“刘弦[来],你这是怎么了?刚才你看到地窖里[自]的铁门后,突然就晕倒了……”
我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地窖里的,罗[i]迪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。正是他用这[a]瓶冰冻过的矿泉水,把我给浇醒了。[m]
我揉着太陽穴,茫然地说:“我也不[k]知道是怎么回事……大概是我的头部[.]在车祸中受到猛烈撞击后,病情还有[c]些不稳定吧。”
跟着罗迪,我攀出地窖。
出了开水房,走出学校大门,我们五[n]个人穿过橡树林,来到了罗迪的那辆[恐]银灰色的别克车前。
我们得去魏老师家了。魏老师就住在[怖]莲花池村里,距村小旧址只有几分钟[鬼]的车程。
现在是中午,莲花池村里的长街上,[故]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。我不由得感叹[事],这真是一座被废弃的村落啊!
到了街尾,别克车停下了。罗迪指着[文]一幢修葺不善的土墙屋,说:“这就[章]是魏老师家。”
一下车,我们便听到土墙屋里传来了[来]隐隐的哭声。哭声被墙体切割开,从[自]屋里飘出来,又顽强地黏合在一起,[i]像一条毒蛇一般,钻进了我的耳朵里[a],让我感到一阵说不出来的毛骨悚然[m]。
我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,连忙加快了[k]脚步,与罗迪并肩走入了土墙屋。
屋里,我看到了一张黑白照片,照片[.]上是位目光慈祥戴着眼镜的老人,镜[c]框上还挂了一朵雪白的纸花。我一眼[n]便认出,照片上的老人,正是当年我[恐]的语文老师老魏。
9
在土墙屋的堂屋里,老魏的夫人告诉[怖]我们,她先生今天早晨因为心力衰竭[鬼]而停止了呼吸。这么多年,老魏一直[故]躺在床上,不能动弹,也不能说话,[事]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。对他来说,去[文]另一个世界,其实是一种解脱。
魏师母看着我,对我说:“你就是那[章]个失去了记忆的同学吧?”
我点了点头。
魏师母走进里屋,过了一会儿,她捧[来]着一只小小的木盒子走了出来,对我[自]说:“老魏去世前,挣扎着抬起了手[i],指着这只放在电视柜上的木盒子。[a]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动弹过了,一定是[m]回光返照的力量让他抬起了手。昨天[k]我给他说过你们要来的消息,我猜他[.]一定是想把这只木盒子交给你们吧。[c]”
我接过了木盒子,打开之后,我看到[n]了一样让我震惊的东西。
那是一柄钥匙,一柄特大号的铜质钥[恐]匙。钥匙的上方,刻着一个商标,那[怖]是一颗闪耀着光芒的五角星。
就和我在铁皮屋地窖里晕倒时,在朦[鬼]胧中看到的那枚钥匙一模一样。
我惊呆了。
或许这柄钥匙会告诉我,隐秘的记忆[故]中,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秘密。
10
我攥着钥匙,冲出了土墙屋,没有理[事]会罗迪,也没有理会等在门外的陈美[文]、赵金旭和我的医生周雨珊。我径直[章]地向莲花池村小跑去,我知道,这把[来]钥匙就是打开铁皮屋地窖里那扇铁门[自]的钥匙。
我有强烈的预感,铁门里藏匿着我所[i]有的秘密。只要打开铁门,我就能寻[a]回我丢失的记忆。
奔跑在长街上的时候,罗迪开着车赶[m]到了我身边,大声叫着我的名字。我[k]没有理他,还是自顾自地狂奔着。我[.]一点也体会不到疲惫,我只感到一阵[c]阵发自于内心的激动。
十分钟后,我进了校门,冲入开水房[n]的铁皮屋中。罗迪跟着我进了开水房[恐],我跳入了地窖中,却发现下面一团[怖]漆黑,我什么都看不到。
我对着上面的罗迪大声喊道:“把手[鬼]机给我!把手机给我!”
罗迪把手机扔给了我,我随便按了一[故]下按键,在屏幕发出的微弱蓝光指引[事]下,我捏着钥匙走到了铁门前。颤抖[文]着手指,我将钥匙插入锁孔中,猛一[章]扭动。尽管年月长久,但锁还没坏。[来]“啪嗒”一声,锁开了。
我卸下了铁锁,一把推开了铁门。
随即一股怪异的气味向我扑了过来。[自]这是一种腐烂与霉变相混杂的气味,[i]很是恶臭。我捂住了鼻子,手机的屏[a]幕正好对准了铁门的内壁,内壁上包[m]了一层木头,我看到木头上有很多或[k]粗或细的划痕,像是指甲刻出来的。[.]
我心中蓦地一惊,转过头来,将手机[c]屏幕对准了里屋。
当我看到屋里的情形时,不由得发出[n]了一声惊呼,心脏突突突地猛烈跳动[恐]了起来,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迸出来。[怖]我的喉头忽然泛起了一阵恶心,禁不[鬼]住躬下腰,呕吐了起来。
在这间屋里,只有一具白森森的骨架[故],形状怪异地匍匐在地面上。骨架上[事]还蒙着一层已经腐烂了的衣物。从形[文]体上来看,这骨架应该属于一个十二[章]三岁的少年。
我强令自己冷静了下来,走到骨架旁[来],用脚轻轻刨了一下。骨架顿时散落[自]一地,蒙在骨架上的衣物也瞬间变作[i]了粉末。我看到衣物的粉末中,还有[a]一张蒙着红色人造革的证件,那是一[m]张学生证。
躬下腰,我拾起了学生证。映入我眼[k]帘的,是一张绽开的笑脸,面容是那[.]样的熟悉。他是吴强!是吴强死在了[c]这间密闭的地窖小屋里。
我的视线向下移去,我看到了学生证[n]上印着的名字。骤然间,我瞳孔紧缩[恐],浑身不由自主颤栗了起来,我简直[怖]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证件上,吴强的照片下方,赫然写着[鬼]两个字:
刘弦!
12
当我醒过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躺在医[故]院的病床上。
周雨珊医生发现我醒过来后,便对我[事]说:“吴强,你醒了?”
“你知道我是吴强?”我诧异地问。[文]
周雨珊笑了笑,说:“我们早就知道[章]了。”
她告诉我,当她把我的照片与寻人启[来]事发到网上后,罗迪很快就联系上她[自]。当然,那时她是以寻找刘弦的名义[i],发布的那张寻人启事。
不过罗迪却告诉她,他的同学刘弦失[a]踪很多年了。从相片上看,这个被寻[m]找的人应该是他的另一个同学——吴[k]强。
他们见面后,罗迪知道我贴身戴着一[.]枚写有“刘弦”字样的铜钱后,认为[c]我一定与17年前刘弦的失踪,有着[n]某种隐秘的关联。
于是他联系到陈美和赵金旭,也顺着[恐]我的思维,将我称为“刘弦”。以此[怖]帮助我寻回过往的记忆,并且查出刘[鬼]弦失踪的真相。
果然,他们顺利帮我寻回了记忆,也[故]找到了刘弦的尸骨。谢天谢地,我在[事]晕倒前,什么都没对他们说。只要我[文]坚持什么都不知道,没人会知道我把[章]刘弦关在小屋里的秘密。
周雨珊对我说:“现在有两个人想见[来]你。”
“谁?”我问。
“是警察。”周雨珊说道。她顿了顿[自],又说:“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永远的[i]秘密,就算你隐藏得再深,隐秘的另[a]一半也会用另外的形式显露出来。告[m]诉你吧,刘弦在地窖小屋里,临死前[k]用指甲在铁门内壁的木头上,写下了[.]你和他之间所有的秘密。”
刹那间,我呆住了。
我的脑袋又疼了起来,我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又晕倒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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