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要败，出妖怪

这个故事我是听说来的。

居住在一个乡村或者多个临近乡村之中，人们之间会或多或少的存在著亲戚关係。一个家庭裡面发生的事情也会或多或少地流传下来，直到现在因为某个引子而引发人们的兴趣，而给你讲出来。

夏天很热，以前的时候我们都会走到村头，老人大人小孩围坐在一起谈天说地，我的若干故事就是发生在此时，边躺在竹席上数星星，边听到，记在心裡面的。

这个关於狗的故事，是听一个本家爷爷讲的，但是，后来也得到我姥姥、村上老人，以及这个人家后人的承认。按照时间推算，这个故事应该是发生在1920年前后。

我们当地有句老话「家要败，出妖怪」。 可能就像红楼梦上的海棠似的。

这个姓赵的人家生活水平非常殷实，家裡雇用著若干长工短工干活。但是，据说其发家也并非苦干而富起来的。

老人说，他们家是「骚皮子」帮著发财的。「骚皮子」是我们当地一种类似於黄鼠狼的有灵性的小动物。说实话，我没有见过，这些动物我也是耳闻。可能和狐仙找代理人一样，这些小动物也和赵家有机缘吧，愿意帮赵家。

他们家缺什麼，家裡的老人（可能有点巫术）便会说话，有的时候是有意识的，有的时候是无意识的，这些「骚皮子」便会帮他们家。

比如，你缺点东西，这些小灵性动物便会四处帮你收集，更直接一点，就是从别人家偷了送到你家裡来。据说，他们家以前每天都会无故多出来廿到一百个铜钱，散在地上或者其他地方，积少成多。

据说，曾经有的时候，连别人家的轆轤都被挪到他们家。

（说实话，这一点只是道听途说，我一直怀疑，呵呵。如果说小动物叼些铜钱还是可能的，但是这麼大的东西它们能搬得动？）

这是他们家运气好的时候。

当这个家处於霉运的时候，这些骚皮子「仙」很可能投靠别人家，而这个家庭就会是成为被偷的对象。所以，我们那边也说「骚皮子富不叫富」。运气不好的时候，赵家甚至连井头绳都被偷到别人家。

铺垫了这麼多，现在正式开始故事。这个故事当中的主角是赵克从家裡养了多年的两隻狗，这两隻狗是同一个狗妈妈所生，每隻狗长将近三尺。

赵家好了两代之后，到了赵克从这一代，开始衰落。儘管如此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，他家裡还是顾了邻村的两个长工。

日子固然不如从前，却依旧比一般人家强。那个时候，赵克从每个「集市」都会割一斤或者半斤猪肉回家，每天家人炒菜吃一点，其他的猪肉，赵克从便用绳子悬掛在一个高的地方。

原因之一，是因为怕老鼠什麼的吃，其次，我觉得也可能是为了防备其他人偷吃吧。那个年代，毕竟是物资比较紧缺的。

但是，蹊蹺事情发生了。

一连好几个集市（五天一集市），赵克从买回来肉悬掛起来后，第二天肉就没有了。赵克从很是生气，怀疑是家人偷吃。便询问其子女妻子。但是没人承认。赵克从恼羞成怒便动手打他的妻子和子女们，但是还是没人承认。

这时候他的一个长工便对赵克从说，当家的，你别打他们，不是他们吃的。我看见了是怎麼回事。他便解释了，他说，是两个狗吃的。赵克从说，狗就那麼矮怎麼吃？

这个长工说，是狗和狗搭肩把肉弄下来分著吃的。就跟我们小时候玩耍，两个人这样迭到一起拿高处的东西似的。

赵克从还是半信半疑，毕竟这个事情非常难以置信。他便重新买了一些肉，放在那裡，这个奇怪的场面重演了。赵克从气愤至极便将两隻狗打了一顿。

第二天，这个长工在门楼裡面「歇晌」（午休），两隻狗跑了回来。其中一隻狗叼著一块高粱秆回来了，狗叼著高粱秆将一头放在这个长工的脚那边，另外一隻狗一口将高粱秆按照长工的身高长度咬断了。然后，两隻狗便叼著和长工等身的高粱秆跑了。一个下午都没有回来。

这一切都被另外一个长工发现了。但是，他没有当时作声，就想看看狗想做什麼。狗跑了之后，这个长工跟第一个长工一五一十地说了。

第一个长工就对赵克从说：当家的，我这个活不能干了，你家的狗如何如何在我睡觉的时候给我量身子。今天我不敢回家了。

赵克从说，不要紧，我晚上歇工后去送你。

歇工后，赵克从拿著一把铁锹去送这个长工。 长工走大道，赵克从走大道边上的沟渠。

我们那边一个名叫「车道口」的地方，以前是一片乱坟岗，走到这裡后，这两个狗拦在路上，一看到长工到了就往追赶长工，往乱坟岗里赶。

赵克从一铁锹打了一隻狗，两隻狗看到主人来了，便仓皇逃脱了，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。后来，赵克从和长工在乱坟岗里发现一个新的坑，和那根和长工等身长的高粱秆。

原来，这两隻狗一天都在挖坑，想害死长工然后打算把他拖进去活埋了。从此，我们当地很少养多个「窝狗」（母狗同时生育的一窝狗），一般只是养一隻。若要多养，则尽可能的和没有血缘关係的狗一起养，才不会发生事情。

其他补充

现在想想我们那边若干种动物都已经不存在了，或者濒临灭绝的。除了骚皮子，我小时候见过一种和猫一样的动物，叫「野貍子」，绝对不是现在的野猫，这种野貍子非常兇猛，不吃老鼠，吃鸡和其他小动物，据说也有灵性，也听闻过野貍子附人身。还有一种和黄鼠狼比较像的叫「话皮子」，能模仿人说话，也有灵性，网络上有一些关於话皮子的传说，我个人没有经歷过。（本文作者琴心剑胆为山东高密人）

中国华北人称黄鼠狼的动物，学名其实是鼬鼠，山东地区管牠叫做「骚皮子」因为在情急时「骚皮子」能施放极其难闻的骚味，令人畜为之却步，然后趁隙逃脱，牠的皮毛在当地人的眼中相当有经济价值。「骚皮子」喜与人类杂居，画伏夜出，标准的夜行性动物，常偷窃鸡为食，个性狡猾敏锐，俗话说得好：黄鼠狼给鸡拜年，没安好心眼，就是这个道理。还有一种稍具道行的黄鼠狼，会以邪术迷惑人心，甚至会模仿人类的语气说话，当地人称「话皮子」要是遇上了话皮子，简直和遇上狐仙没什麼两样，肯定会被捉弄得团团转，气得想把牠给捉来宰了，可惜的是，这廝狡猾得很，一溜烟儿就钻进草丛不知去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