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条哭泣的隧道

1

如果我不爱唐方，就搬到他对面的门[文]住；如果不是住在他对面，他就不用[章]每天开车穿过黑暗的隧道上下班了。[来]如果我没有穿过那条隧道，就看不到[自]已经变形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车窗上；[i]如果我没有看到那一根手指，就不参[a]加那手指主人的葬礼；如果我不去参[m]加葬礼的话，就不会失去唐方了吧。[k]

讽刺的是，我因为爱上了唐方而失去[.]了唐方。

那条隧道很长，不仅很长，而且中间[c]有一个弧形的拐角。因为在那之前不[n]知道是事故多的隧道，所以很慎重地[恐]进入了。直到我遇到那个手指，我才[怖]发现它还有一个很棒的，可怕的用法[鬼]。那就是破坏尸体。

隧道内原本是限速的，但那个时间段[故]是上下班高峰，每辆车都以蜗牛的速[事]度缓慢移动。我的前面是纯白的本田[文]，后面的窗户上写着“初学者，请多[章]关照”，司机要避开，所以要保持安[来]全的车距。前面的车已经跑得很远了[自]，但那辆车还是纹丝不动。隧道内喇[i]叭声翻过来，听起来很烦躁。我身后[a]的出租车司机探出头来，大声咒骂着[m]什嚒，摩擦着隧道边缘想要超越它。[k]本田估计车主也很烦躁，他突然踩下[.]油门，那手指躺在车轮边上，却被突[c]然开始高速驾驶的车轮摩擦跳跃，跳[n]到我的前窗。

我听到自己嘶哑的尖叫声后，慌忙向[恐]前面的本田车追尾，向后面的出租车[怖]追尾，再继续追尾。随后，交警来了[鬼]，110来了，120来了，隧道暂[故]时作为强行犯弃尸现场被封锁。

虽然没有找到遗体的脖子，但是从手[事]指上很快就发现是一位叫“宋雯”的[文]年轻女性。犯人杀了她之后，残忍地[章]粉碎了无数，撒在了隧道内。从早到[来]晚，车圈不断地发出呻吟声，一次又[自]一次地轧过碎尸块，如果没有留下那[i]根手指，谁也不会注意到紧紧粘在一[a]起的东西是被轧过的尸体。那手指中[m]潜藏着宋雯的怨灵，在隧道中匍匐着[k]避开车轮，看准时机，感觉一跃引起[.]了街上的关注。

之后，市内的汽车维修店起火，每天[c]都有更换轮胎和重新油漆的人聚集在[n]一起，在其中的一家店里，我认识了[恐]几个和我有同样境遇的人。

几天后，他们中的一个人给我打电话[怖]，问我是否要去参加宋雯的葬礼。其[鬼]实不想去的和我一样，但是一想到自[故]己的车轮可能撞到了她的尸体，就心[事]有余悸，想着去参拜不是坏事。

葬礼那天，那条破旧的住宅区挤满了[文]各种各样的车，在默哀的时间里，每[章]个人都默默地从车上下来，继续按喇[来]叭。在悲痛的喇叭声中，一些人感染[自]了这种气氛而哭泣，陪伴我而来的唐[i]方也流露出低沉的呜咽。

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哭，没想到你是[a]这么多愁善感的男人。

我轻轻地握住他的手，拿出手绢试图[m]拭去眼泪，但令人吃惊的是，他一脸[k]悲伤，却没有流泪。发现我在看着他[.]，眼睛慌乱地收起悲伤，转过脸去掩[c]饰抹“眼泪”，这才掩饰地对我微笑[n]。

我承认，作为八卦杂志记者的我，天[恐]生多疑的性格，什么都要问十万个理[怖]由。唐方为什么呜咽？因为不是他的[鬼]任何人，所以没有必要悲伤。更不用[故]假装伤心了。只是，和在现场的其他[事]男人一样，低着头，露出肃然起敬的[文]表情就好了。

这种唐突的行为，给我的内心带来了[章]莫名的不安，我们的爱，从这一天开[来]始慢慢走向死亡。

2

唐方发型化妆，是明星演员的造型专[自]业的类型。他非常受欢迎，很多制作[i]团队雇佣他作为发型化妆高薪。我和[a]他相遇是在我采访一个在化妆室一夜[m]成名的明星时，他正在梳那个明星的[k]头发。

老实说，唐方不是英俊的男人。他的[.]个子不太高，有点胖。头发化妆的他[c]，有着漂亮的皮肤头。最讨厌的是，[n]他说了一点娘娘腔的话，偶尔，抬起[恐]兰的手指。只是，必须承认一心不狂[怖]地梳理头发的样子很美。

采访接近尾声时，唐方突然抬起头说[鬼]：“你的发质很好，最新奇的是，你[故]的头型、脸型以及眉目搭配非常完美[事]，几乎适合任何发型。”

我含糊其辞地笑了笑，但娱乐圈里有[文]很多爱唠叨的人，我把他的话当成是[章]好意的恭维。然后，对之后他的话感[来]到愕然。“如果你愿意，让我把你的[自]脑袋收藏起来。”。

看到我很惊讶，化妆室里的人们都大[i]笑起来。接受采访的明星笑着说。“[a]别放在心上，其实我们所有演员的脖[m]子都放在他的收藏架上。”

后来才知道，唐方家里有一个巨大的[k]收藏架，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人的脖[.]子。当然，那个人的脖子都是他亲手[c]做的模型。只要有空，我就从架子上[n]拿一张，皱着眉头，研究这个头颅的[恐]形状。这样的脸型最适合哪种发型。[怖]

本来，我的“头”也会成为他的收藏[鬼]品，只是后来唐方笑眯眯地说：“我[故]变心了，我永远不会做你的头模型，[事]因为我准备好了让你活着收藏，并且[文]收藏一生一世。”

即使我的父母不喜欢他这种娘娘腔的[章]男人，他的好朋友不喜欢我这种长得[来]丑又爱八卦的女人，即使长期暗恋他[自]的女演员那一套做坏了，我们也不会[i]怀疑彼此的爱。牵着手甜蜜地恋爱了[a]三年。每天早上帮我梳头，晚上帮我[m]揉脚，把我在化妆室听到的八卦都告[k]诉我。唐方是我见过的最温柔体贴、[.]最能宠爱女性的男人。

完全没有关系的手指，神秘的杀人，[c]不认识的人的葬礼，给我们的爱带来[n]致命的伤害。

想想看，葬礼那天的事实没什么大不[恐]了的。唐方只是假装哭了一下，我没[怖]有必要拘泥于那样的事情。

但是自从葬礼以来，我们甜蜜的恋爱[鬼]中，总觉得充满了什么冷的东西。对[故]视的话唐方变得沉默寡言，不过，他[事]不是完全沉默寡言。当我开始说什么[文]的时候，他马上就会把注意力转向佩[章]拉里和我的任何话题。习惯了采访的[来]我好像害怕“隐藏”他的秘密。

有一次，我无意中问：“糖，为什么[自]装成那样……”。

唐方紧张地说：“我没打！”

我愣住了，一字一句地说。“那是为[i]什么你的考拉盒子不在家今天我想带[a]那个淡黄色的发夹，我想是放在盒子[m]里的。”

唐方赶紧掩饰笑：“你一开口我就知[k]道你想听什么，我的意思是，我没把[.]那把发夹放在头饰盒里，盒子昨天暂[c]时放在摄影队了。”

我望着他圆圆的，光秃秃的脑袋，觉得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，我们要面对问题了。

于是我老老实实地问。“糖，你最近[n]为什嚒害怕和我说话？你怕什嚒？”[恐]

一开始我想蒙混过关，但他看到我异[怖]常强烈的眼神，低着头低声说：“我[鬼]害怕失去你。”

我扬起眉毛反问。“你为什么失去我[故]？”

唐方不说话，拿起工具箱走出了门。[事]

3

也许唐方在葬礼上假装哭只是让他觉[文]得尴尬，而不想说这句话。可能是我[章]最近对隧道弃尸事件太过神经了。我[来]们之间所有的不愉快可能是我的任何[自]事都是我的错。不管怎嚒说，葬礼的[i]事我彻底忘了，决定不能让这嚒无聊[a]的事影响我们的感情。

宋雯头还没有找到。警方成立了一个[m]调查组，但案件似乎没有进展。隧道[k]很快就开通了。因为它是本城重要的[.]交通枢纽，重新通车后汽车仍在迅猛[c]行驶，但我宁愿绕道行驶几公里，也[n]不会再跑进那条隧道。

惨案发生后，在城市论坛上，凌晨作[恐]业的清洁工看到一个无头女鬼在里面[怖]游泳，比如天黑后通过那条隧道，车[鬼]载电台的所有频道都失去了信号，“[故]吱吱”的一声变得非常刺耳可怕，之[事]后通过隧道大家都用心关掉收音机。[文]更有一位出租车司机，跑进隧道后，[章]关掉了车内的收音机，却没有关掉手[来]台，而是用手台和车队同行聊天的同[自]时穿过隧道，突然手台信号断了，一[i]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后，里面传来一阵[a]微弱的声音。那个司机冒着冷汗扣分[m]的危险疾驰而去，从那天起就没有开[k]过出租车。

过了一段时间后，收集通过隧道时播[.]放的噪音，反复调整音频，终于在某[c]个音频部分将噪音翻译成了完整的语[n]言。“我的头……在架子上……”

知道了这个传闻，我第一反应是唐方[恐]的收纳架！

唐方的房子是复式的，他的收藏架在[怖]二楼最大的房间里。房间里摆了很多[鬼]架子，周围的墙壁上也有很多木板，[故]做头型和做新发型都在这个房间里。[事]我很少进这个房间。一是不想妨碍唐[文]方的工作。我怕我笨手笨脚不小心弄[章]坏了什嚒东西。两个是，我真的不喜[来]欢那个房间。唐方不仅是优秀的发型[自]师，雕刻也有造诣。他做的每一个头[i]型都栩栩如生，每次进去都能看到满[a]脑子，后背冰冷得无法呼吸。我很少[m]涉足，但我清楚地记得这个房间没有[k]上锁。他家除了防盗门以外的所有门[.]都没有锁。然而，当我听到这个传闻[c]后胆战心惊地决定去找时，发现收藏[n]室的门上突然亮起了灯光。看来，唐[恐]方真的在这里隐藏着什么，说不定他[怖]隐藏的是宋雯的头。

从那以后，我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。[鬼]梦中是一个寂寞的夜晚，我独自驾车[故]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上，我习惯性地绕[事]过那条隧道，想从另一条路回家，但[文]不管我怎么绕过，那黑色的大洞口总[章]是在戏弄出现在我面前。夜深了，看[来]到街上的人越来越少，最后只剩下我[自]了。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，咬紧牙[i]关，用力踩油门，走进隧道。隧道内[a]的标志灯忽亮忽暗，道路前方地面上[m]隐藏着不规则的黏附物。我小心翼翼[k]地绕过那些“不明物体”，嘴里不停[.]地念着“阿弥陀佛”，当我快要冲出[c]隧道时，突然发现副驾驶座上坐着一[n]个像纸一样扁平的人，那个人向后探[恐]出身子，从我的后座抬起一个圆圆的[怖]人头它慢慢地塞在脖子上，但装了好[鬼]几次，头摇摇晃晃地掉了下来。最后[故]，她叹了口气，说：“啊，没办法，[事]我的身体瘪了，撑不住这么重的头…[文]…”。

每次从恶梦中醒来，他都会用咚咚的[章]额头问我：“如果真的是杀人犯，我[来]会告发他吗？我还会爱他吗？”。

理智和感情交织在一起，“能”和“[自]不能”成了痛苦的麻花。

4

唐方说了“我害怕失去你”之后，他[i]故意“失去”我。从那天起他就没主[a]动找过，显然疏远了我。有时我听到[m]脚步声，走近猫眼去看，只看见他闪[k]身进门时冰冷的背影。

唐方真的生气了，唐方不爱我了。

每当想到这一点，我的心就变得皱巴[.]巴的，那一刻我就深刻地理解，即使[c]唐方是十恶不赦的杀人恶魔，我还是[n]一如既往地爱他，即使我没有公德心[恐]，即使我没有良心，甚至我没有生命[怖]，但我不能没有唐方。

后来有一天，我在唐方门口遇到了三[鬼]个警察。我看着他们，问道：“这房[故]子出什么事了？”。

警察中有个年轻人严肃地说：“我们[事]找住在这里的人了解情况，关于谋杀[文]……”。

这时一位上了年纪的警察打断了他，[章]笑着说：“没关系，查一下户口。”[来]。

我礼貌地回应笑容，转身走进自己的[自]家，把耳朵紧紧贴在防盗门上。只是[i]那位年长的警察说：“我觉得我不适[a]合当警察。我应该在乱七八糟的杂志[m]上当记者。为什么那么爱说话！我们[k]只是来找唐方的。宋雯我只是来了解[.]一下生前的事情。他是死者5年前的[c]女朋友，犯罪嫌疑也被排除在外。你[n]那么健谈，万一被邻居误认为是唐方[恐]就是我们重点怀疑的杀人犯。那是不[怖]是无缘无故给别人添麻烦了。回去写[鬼]下来检查！”

我记得我说过唐方。他五年前有过女[故]朋友，当时我并不介意。因为是大人[事]，所以谁没有拜托你呢。没想到，他[文]的前女友竟然是宋雯！但是为什么要[章]瞒着我呢？这样一想，我的心就沉了[来]下来，退然地坐在地板上，脑海中多[自]次浮现出葬礼唐方装模作样的哭泣和[i]掩饰的笑容，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[a]释。

唐方认识宋雯，不但认识，他们还曾经是关系密切的情侣。即便已经分手，又有哪个人看到自己曾经的爱人遭此横祸，还能无动于衷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