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瓜

西瓜

车开到陵园路站的时候，赵东平习惯[文]性的往站牌下看了一眼。

一个拿着菠萝的女人静静地站在那里[章]。

女人长得很文静，长发，白裙，黑框[来]眼镜。

赵东平知道女人是烈士陵园的售票员[自]。有好几次，他故意把车停在她旁边[i]，仔细地看过她胸前的工作证。他还[a]知道她的名字，吴玫。

公交 车没有来，雨，却来了。吴玫没有带[m]伞。

看着缩在站牌下的吴玫，赵东平心中一动，他拿起伞打开车门，走了过去。

“谢谢。”吴玫擦着头发上的雨水。[k]

赵东平看着全身湿透的她，竟然有些[.]莫名的心疼：“你住哪？我送你回去[c]吧？”

吴玫低下了头：“不用了，谢谢，您[n]能把伞借我用下吗？”

“还是我送你回去吧，你看你身上…[恐]…”

一个女人身上穿得若只是件很单薄的[怖]裙子，这件裙子又被雨水打湿了，那[鬼]么她现在的样子，实在是不能让别人[故]看的，尤其是男人。

裙子紧紧地贴在身上，她的腿修长笔[事]挺，胸部饱满结实，因为受凉脸色有[文]些苍白，却更衬出了她女性的柔媚。[章]

吴玫红着脸，小声说道：“我住启路[来]。”

车窗是微开着的，雨丝从缝隙间吹进[自]来，把城市的暧昧 也带进了车厢里。

赵东平很惬意地开着车，他容光焕发[i]，精神愉快，看起来实在是不像个四[a]十岁的人。他知道今天晚上自己和吴[m]玫之间一定能发生些故事，他对自己[k]一向很有信心。

后座传来一阵咀嚼声。

赵东平想起了吴玫手里的菠萝。他以[.]前也很喜欢吃菠萝，可自从妻子出车[c]祸以后他就再也不吃了，妻子是出去[n]给他买菠萝的时候遭遇车祸的。

赵东平的妻子是个很丑的人，那时候[恐]他们住在另一个城市，生活清贫而平[怖]淡，最大的享受就是周末的时候在路[鬼]边小摊买一个菠萝，那是他和妻子最[故]喜欢的水果。

后来，赵东平从一个民工变成了装修[事]公司的老板，他渐渐就觉得妻子和自[文]己是那样的不般配。于是有一天，妻[章]子就出了车祸。

再后来，赵东平离开了那个城市来到[来]这里，他很庆幸自己认识了吴玫。

吴玫的眼神很像他妻子，当然了，她[自]比他妻子漂亮很多。

车已经开到了启路的一个小区，天已[i]经完全黑了下来，雨却是越下越大。[a]

“上去坐会儿吧。”吴玫站在车前，[m]她说：“你也不把车窗关好，看你衣[k]服都湿了，上去我给你烘一下。”

赵东平笑了，他下了车锁好车门，跟[.]在吴玫后面朝楼上走去。

薄薄的裙子湿透以后就像什么都没穿[c]一样，她的腰肢轻轻扭动，是不是扭[n]给自己看的？赵东平看着她，看的正[恐]是他本来最不该看的地方，他忽然觉[怖]得全身发热。

楼道里很安静，又一阵咀嚼声传来。[鬼]

赵东平突然愣住了，他发现吴玫手里[故]的菠萝还是完好的，没有被咬过的痕[事]迹。

咀嚼声是不是吴玫发出来的？她吃的[文]是什么？

他忽然觉得全身发冷。

“你一个人？”赵东平打量着房间。[章]

吴玫端给他一杯热茶，说道：“是呀[来]，你呢？”

“我也是一个人。”

“讲一讲你过去的事，好吗？”吴玫[自]在沙发上坐了下来，凝视着他。

“小时候我家里很穷，我十几岁就…[i]…”赵东平笑了笑，说道。

吴玫打断了他：“我不想听这些，说[a]说你妻子吧。”

赵东平却不想说，他盯着手里的杯子[m]，说道：“刚才我听到有吃东西的声[k]音，你吃的什么？”

“菠萝。”吴玫笑了，“你等下，我[.]给你给拿一块。”

“菠萝很好吃。”赵东平的脸上却一[c]点很好吃的意思都没有，他在苦笑。[n]

“你好像不喜欢吃菠萝。”吴玫的声[恐]音有一点幽怨。

“没有，没有，我很喜欢吃菠萝的，[怖]这是衣服湿了有点冷……”

吴玫轻轻地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去洗[鬼]个热水澡吧。”

赵东平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，吴玫已[故]经躺在了床 上。她是个女人，鲜花般盛开的女人[事]。他是个男人，不算年轻却依然身强[文]力壮的男人，于是……

于是现在赵东平不会动了，全身一点[章]力气都没有，她的呼吸也停顿了好久[来]。她喘息着说道：“你真不是个好人[自]。”

“我本来就不是好人，尤其是遇见像[i]你这种女人的时候。”赵东平说着点[a]上了一支烟。

吴玫趴在他的胸前，问道：“你知道[m]我是什么人？”

赵东平想了一会儿，说道：“不知道[k]，但是我知道你在床 上的时候不是好人。”

她笑了，吃吃地笑道：“其实我不在[.]床 上的时候也不是一个好人。”

“是吗？”赵东平想起了她刚才的疯[c]狂，忽然很想再做一次坏人，他的又[n]手动了起来，她的身体随着他的手扭[恐]动着。

“等一下。”吴玫抓住了他的手，“[怖]你想不想先听个故事？”

赵东平一怔：“这个时候你让我停下[鬼]来听故事？”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[故]坚硬如铁。

吴玫翻了个身，从床 上坐了起来，她盯着赵东平，缓缓说[事]道：“在一个小城里，有一对年轻的[文]夫妻，他们的日子清贫而温 馨，他们最喜欢吃的就是菠萝。每次[章]都是妻子出去买，买回来以后丈夫削[来]皮，这样的日子他们过了五年。后来[自]，丈夫发财了，他就觉得妻子配不上[i]他了。终于有一天，妻子在出去买菠[a]萝的路上遭遇了车祸，虽然丈夫已经[m]不再吃菠萝，可是她依然会每天都出[k]去买，没想到这一次却是最后一次。[.]她被那辆汽车撞飞的时候，手里还紧[c]紧地抓着刚买的菠萝，被血染红了的[n]菠萝。”

赵东平仔细地听着，他没有说话，两[恐]眼发直，好像已经不能动了。

吴玫叹了一口气，低声说道：“丈夫[怖]听到妻子车祸的消息以后，都没有去[鬼]看她最后一眼。是路人把妻子送进了[故]医院，你知道妻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[事]什么吗？”

“她说的什么？”赵东平嘴角眼角的[文]肌肉已经僵硬，脸色苍白。

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？”吴玫长舒了[章]一口气，说道：“这就是妻子的最后[来]一句话。”

赵东平看着吴玫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恐[自]惧，好像她这一瞬间变成了魔鬼。

吴玫居然笑了：“现在你知道我是谁[i]了吧？”

“你是谁？”赵东平脸色已煞白，表情变得极其奇怪。

“看下这本病历吧，里面记录了这几[a]年我看病和整容的全部经过。”

赵东平凝视着她，一个字一个字地说[m]道：“对不起。”

吴玫冷笑：“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全身[k]无力？刚才你吃的菠萝和喝的水里我[.]都放了安眠药，你太累了，应该多睡[c]会儿。”

赵东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，就好像一[n]个疲倦的人睡着了一样，他竟然出奇[恐]的平静。

吴玫看着睡着了的赵东平忽然笑了，[怖]她俯下身吻了吻她，然后很仔细地给[鬼]他穿好衣服，她就这样站在床 边看着他，一直看着，一动不动。

“我爱你。”她忽然说道。

天要亮了。吴玫轻轻地长舒了一口气[故]，她从床 下拽出了几个很大的袋子，袋子里全[事]是菠萝……

三个月以后，几个建筑工人在拆迁旧[文]楼的时候发现了赵东平的尸体，他的[章]四肢被人绑在了床 上，身边堆满了菠萝，尸体已经高度[来]腐烂，菠萝却依然新鲜。

这是一栋危楼，已经很多年没人住了[自]，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，为[i]什么会死在这里。pol一ice在[a]现场发现了一个烈士陵园的工作证，[m]后来经过调查，工作证上这个叫吴玫[k]的女人确实在那里工作过。

但是，三年前她就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