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行僧

★ 苦行僧

有个叫小宇的高中生在父母陪同下前[文]来报案，报称自家的出租屋闹鬼，案[章]子转到我手上。

初见小宇时，他一副惊惶失措的模样[来]，捧着纸杯的双手，抖过不停。要从[自]他口中问出些什么，似乎不太容易，[i]所以我先问他的父亲梁先生。

梁先生说：“我们家也许是老祖宗积下一一德，家里有七栋楼房，除一栋是自住之外，其它的都租了给别人。所以光靠租金的收入就已能丰衣足食了，用不着外出工作。我们两夫妻都一爱一搓一麻将，堆起四方城来，雷打也不动，所以租务上的事情，经常会一交一 由小宇处理，毕竟我们只有他这个儿子，房子以后都是留给他的。”

梁先生的论调，让我觉得小宇其实挺[a]可怜的，有这样的父母不能不说是一[m]种悲哀。当然，这是他们的家事，我[k]是不会去管的，就算要管也管不了。[.]

梁先生又说：“我有栋房子在平安路[c]，那里以前闹过鬼，房子都很难租出[n]去，而且那房子的门牌还是倒霉的4[恐]24号，所以虽然租金很便宜，但也[怖]无人问津。直至五年前，才有个古怪[鬼]的老头子租下，而且是把整栋房子租[故]下来。

“因为老头子是用银行转账来一交一 租，而且从来也没投诉过房子有什么问题，我们一家也不会闲来无事往那鬼地方钻。所以这五年间，我们双方也没见过面，甚至没通过电话。”

梁先生所说的平安路以前是一遍乱葬岗，后来被建成住宅区，取名“乱岗路”。曾经有段时期，那里传出闹鬼的传闻，因为当时闹得人心徨徨，政一府暗地里请来道士作法安一抚民心，随后更名为“平安路”。这些往事，上年纪的本地人都知道。

虽然平安路现在已经没有闹鬼的传闻[事]传出，但是一朝被蛇，十年怕井绳，[文]知道这段往事的本地人是绝对不会住[章]那里的，所以这一带的房子全都是出[来]租给外来人员。

外来人员也不是全不知此事，只是这[自]里的租金比其它地方便宜，而且近年[i]来也没有遇到闹鬼的事情，所以也有[a]人租住，只是数量并不多。

梁先生继续说：“这样的租客挺好的，准时一交一 租，又没什么要求。本来一直都是这样平安无事的，可是最近两个月他都没把租金转到我的户口。所以昨天小宇放学回来时，我就把钥匙一交一 给他，叫他过去看看是什么回事。”

之后的事情因为是小宇亲眼所见的，[m]所以我想让他自己说。也许是受惊过[k]度，他的口齿不太伶俐，以下他所说[.]的内容都是经过整理的――

我接过钥匙后，跟爸爸讨了一百元才出门。去到平安路时，太一一已经下山了，天色有点一一暗。那房子虽然已经好几年没去过，但毕竟是自家的房子，要找也没花多少劲。

来到房子跟前，我就觉得怪怪的，房[c]子像是荒废了很久，房前的台阶落有[n]不少枯叶，肯定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[恐]出入过。我按了会门铃，发现门铃已[怖]经坏了。敲门叫了一会，也没有人回[鬼]应。

虽然我算是房东，但是也不能随便闯[故]进房子打扰租客，所以我想先确定房[事]子里是不是没有人。房子对面有间小[文]卖部，我走去买了瓶绿茶，顺便问老[章]板，有没有见过住在对面房子的人。[来]老板却反问我那房子有人住吗?他说[自]在这里开店两年多了，但是从来没见[i]过有人在那出入。因为附近也有不少[a]房子空置多时，所以并没在意。

我当时觉得很奇怪，既然没人住，那还每个月一交一 租干嘛呢?但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一闪而过，反正他现在没一交一 租，我打算到里转一圈，见人就催租，没见到人就在门外贴张招租纸。

房子的前门似乎真的很久也没人动过，我花了很大劲才能打开。房子里没什么家具，而且遍地灰尘，我想那老头子已经搬走了一段时间。我想开灯再看清楚，却发现所有灯都开不了，我想应该是爸爸忘了一交一 电费，所以被断电了。

因为刚才和小卖部老板聊天时，我已[m]经把整瓶绿茶喝光，有点想上厕所。[k]反正已经来了，上趟厕所再走也不迟[.]，明天再来贴张招租纸就行了。虽然[c]房子里的电灯都开不了，但毕竟是自[n]家的房子，房子的格局我还记得很清[恐]楚，借助窗外的街灯，要上趟厕所并[怖]不难。

我没有到客厅的厕所方便，因为我觉[鬼]得卧室的厕所应该会比较干净。虽然[故]卧室里的厕所的确不太脏，但是灰尘[事]味很重，还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。

我用脚挑一起马桶的盖子，正想拉开裤链的时候，往马桶里面瞥了一眼。这一眼就让我当场呆住了，因为我看见马桶里有一颗人头，一颗没有头发眉一毛一的人头正睁大眼睛盯着我。

我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，一直到那颗[文]人头哼了一声，我才吓得跌倒，还把[章]裤子尿湿了。跌倒后，我看见人头慢[来]慢从马桶中升起，脖子手臂慢慢从马[自]桶中伸出来，不一会儿，一个全身*[i]*的老头子就从马桶里钻出来。他很[a]瘦，瘦得像一副披着人皮的骨架，但[m]双眼却很明亮，在昏暗的厕所里简直[k]就像两盏灯一样。

我坐在地上面向他往后爬，直至爬到[.]墙角我还想继续往后爬。我想起关于[c]这里曾经闹鬼的传言，眼前的肯定就[n]是一只饿死鬼，所以我不敢站起来逃[恐]走，我怕眼睛一没看着他，他就扑上[怖]来把我撕碎吃掉。

他刚爬出马桶时，并没理会我，而是做了几个很奇怪的动作，那些动作绝对不是人能做出来的。他做了几个动作后，就保持着一个很诡异的姿态，整个身一体缩成一个肉一球，脸陷在肉一球中间，一只手从下方伸出撑地。

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跟我说话，声音比[鬼]蚊子还小，但我却能听得清清楚楚。[故]他说：“你不是房东的儿子吗?找我[事]何事?”

他这一说，我才认真看清楚他的脸，[文]虽然之前只见过一次，但我也能肯定[章]他就是那个租房的老头子，因为他的[来]样子实在太古怪了。虽然我认出他是[自]租客，但小卖部的老板不是说，两年[i]多来也没见过有人进出这栋房子吗?[a]那么说，他不就死了两年以上?

我当时很害怕，勉强才从牙缝里挤出“一交一 租”两个字。他闭上眼睛像在想些什么，过一会就问我，他在这里呆了多久。我说大概五年吧，他突然惊叫原来过这么久了，接着整个人弹起来，身一体在空中翻了两圈，回复正常人的形态。我怕他会扑上来，就连爬带滚地逃出屋外……

这件案子的关键就是那个诡异的老头子，所以我和鬼瞳立刻陪同小宇一家来到平安路424号。从屋外观察，鬼瞳没发现异样，只说这里一一气有点重，但凡死人多的地方都会这样，这里以前是乱葬岗，一一气重一点并不出奇。

经梁先生同意，我们让他们一家在门[m]外等候，我们则进入屋内一探究竟。[k]我们把整栋房子翻个底里朝天，也没[.]发现小宇所说的老头子，只发现一封[c]信，是写给梁先生的。

信是用一毛一笔书写的，字迹苍劲有力，仿佛出自老书法家之手。信的内容大概如下――

小僧本来打算在此暂居三年，没想到一眨眼已是五年光一一，要不是令郎的打扰，还不知会呆到何时。房租方面，虽尚欠两月，但算上初次见面时一交一 纳的押金，应再无拖欠。如今小僧欲另觅他处修行，未能亲自上门拜别请恕小僧无礼。

信后面写着“老球儿”三个字，应该[n]是小宇所说的怪老头的名字。

我问天书对此事的看法，她说：“老[恐]球儿应该不是什么妖魔鬼怪，而是一[怖]个修炼瑜珈术的苦行僧，这一点从他[鬼]能钻进马桶里，并能做出多种诡异动[故]作就能得到证明。

“他应该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修炼，所以才租下梁先生的房子，没想到这房子真的安静至极，在没受到一}一扰的情况下，他钻进马桶里冥想，一晃已过了五年之久。要不是银行里的存款耗尽，使得梁先生叫儿子前来催租，他也许会呆上更长时间。虽然对常人来说，五天不进食死也一性一命难保，但苦行僧不同，他们只追求精神上的强大，而对于肉一体几乎是以半舍弃的态度对待。强大的精神力使苦行僧能任意支配肉一体，并激发出肉一体部分未知的潜能。老球儿应该是激发出肉一体的假死潜能，使肉一体处于假死状态，才能五年也不吃不喝。

“史上最有名的苦行僧，莫过于乔答[事]摩・悉达多，也就是现今世人所知的[文]如来佛祖。佛祖年青时是古印度迦毗[章]罗国的王子，享尽人间富贵，不闻世[来]间疾苦。后来走出王宫，得见万民苦[自]况，心中顿起慈悲之心，便决心寻求[i]解脱世人生老病死之法。佛祖以苦行[a]僧的方式修行六年后，在享乐与苦痛[m]两个极端之间，终于在菩提树下悟出[k]大智慧，并创立佛教。

“至于瑜珈术，是现今保全得比较完整的修炼方式，不少修炼正宗瑜珈术的高僧，往往会拥有某些异能。钻进马桶里其实只是小儿科，曾有一名高僧能用生一殖器把牛一奶一、火水吸一入膀一肛一，混合尿液后排一出。排一出的液体一沾明火，就会立刻爆炸。”

“鬼瞳不是经常练瑜珈吗?怎么她不[.]会吸……”鬼瞳睁大双眼死死地瞪着[c]我，使我不敢说下去。

天书笑说：“鬼瞳练的经过简化的现代瑜珈术，能强身健体和增加身一体的柔软度，与正宗的古瑜珈术完全是两回事。正宗的古瑜珈术是一种近乎自残的修炼方式，没有坚强的意志是练不了的。”

我突然有种预感，就是某天当我揭开某个马桶盖时，会发现老球儿就躲在里面。要是有那一天的话，我一定会问他身为一个苦行僧，怎会有钱租房子，而且还懂得用银行转账来一交一 房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