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、八、九、十,躲好了没?我要来捉你们了喔。」
一个胖胖的小男生趴在树干上,专心地数著数儿。
「好了~。」四面八方传来各种远近不一的回答。
夕阳西下,正是放学回家的时刻,可是阿保不想回家。回家做什么呢?只有自己一个人无聊地对著电视发呆,而妈妈要到八点才会回来。
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,只剩下二十元,今天又被高年级的勒索了,还好他在书包裡找到这些零钱,还够买个麵包吃。
阿保继续坐在这裡,看著他们玩躲猫猫,眼神中流露出羡慕的眼神。要是能跟他们一起玩就好了…
「妹子,我找到你啦。」小胖男兴奋地叫著。
「吼,阿太,你要死啦,干嘛每次都先找我?」一个明显比小胖男高很多的小女生叉著腰生气的说。
「呵呵,谁叫你长这么高,还每次都躲这裡?」小胖男指著那块不大不小的石头。
「哼。」妹子甩著两根辫子,不跟他说话。
「巧儿,我也看到你囉。」小胖男在离妹子不远的矮树丛裡一把抓起另一个小女生说。
「阿太,不要抓我的衣服啦。」那个叫巧儿的女生挣扎著。
「还有眼镜仔跟阿庆还没出来,呵呵…我要来找你们囉。」
小胖男用他溜滴滴的小眼睛,像个探照灯一样地四处扫射。
他在操场上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,一下子又跑到厕所,一下子又跑到教室,没一会他在教室放扫把的橱柜裡找到眼镜仔。
「嘿,现在只剩下阿庆了,嗯…他最难找了,他会躲在哪裡呢?」小胖子好像很困扰,阿庆是个难缠的对手,每次都是最后才找到他的。
这时小胖男正专注地仔细搜寻任何可能躲著阿庆的地方。
阿保也加入寻找的行列,天色渐渐暗了,阿保吃力地在夕阳最后的光辉中找寻阿庆。
突然他看到一对眼珠子,那对眼珠子正盯著他瞧。阿保张大嘴巴,惊讶地叫出来。
「嘘~,不要叫,你一叫阿太就会看到我了。」那对眼珠子显然就是阿庆。
阿保的惊叫声硬生生吞了进去,他什么时候在那裡的?
「谢谢你。」那眼睛对他眨眨眼,表示感谢。
阿保对他点点头,又看向正在找阿庆的阿太正满头大汗地奔来奔去。不自觉流出渴望的目光。
「喂,你想跟我们玩对不对?」阿庆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,阿保虽然看不见他躲在什么地方,他还是向那发亮的眼睛点点头,没错,他真的好想跟他们玩,妈妈跟爸爸离婚后,他跟妈妈一直搬家,根本交不到朋友,所以他一直很寂寞,非常寂寞。
「那好,等阿太认输后,下一回你就加入我们吧,我想他快投降了。」
「真的吗?」阿保很高兴,终于有人跟他玩了。
「当然是真的,我说了算。」阿庆显然是这群孩子的王。
果然没多久,阿太带著哭音说:「我不要找了啦,阿庆,我认输了,你快出来啦。」
「哈哈。阿太,你输了。」阿庆从一棵树的树身穿出,阿保吓了一大跳。
「你…你从哪裡跑出来的?」阿保瞪著阿庆出现的那棵树。
「嗯?那裡有个树洞啊。」
阿保定睛一看,还真的有个洞耶,那一瞬间阿保还以为阿庆是从树裡直接穿出来的。
「别管了,来吧,你不是想跟我们玩。」
「嗯。」他不再去研究树洞,眼前的游戏比较重要。
「喂,大家,有人想跟我们玩耶。」
「好啊。」阿太一口就答应。
瘦小的眼镜仔点点头,他戴著一副很笨重的眼镜,他点头的时候,眼镜也跟著滑了下来。
「臭男生…」妹子皱起鼻子小声地嚷嚷著,但她也没有反对。
巧儿则是对阿保笑著,看来她也赞成。
「大家都说好,这个是阿太。」阿庆指著小胖男说「这是眼镜仔,这是妹子跟巧儿。我是阿庆。」他为阿保一一介绍。
「你们好,我是阿保。」阿保快乐地看著这群刚认识的朋友们。
天色更暗了,可是这群儿童丝毫没有回家的打算。
「好啦,来猜拳吧,输了当鬼。」
大家一起伸出手来,「黑白切,男生女生配!」
六隻小手分别掌心或上或下,胜负一下就出来了。
「哈,阿保,运气真差,你当鬼。」阿庆大笑著。
阿保一点都不在意他当鬼,他笑脸大开地假装懊恼著。
「阿保,快趴著数到十,我们要去躲囉。」
「一…二…三…四…五…六…七…八…九…十…」阿保趴在树干慢慢地数著,享受这种好久没有过的欢乐。
「好了吗?」
「好了~。」
阿保转过头去,操场一下子变得很空旷。
他心跳碰碰跳,手跟脚都有不能控制的跳跃,他们在哪裡呢?
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,操场上微弱的灯光加上迷濛的月光,增加阿保找人的困难,但他不以为意,仍专心地寻找著。
阿保开始从操场边的矮树丛找,东拨西拨,没有。
他继续在假山跟摆在草圃上的大石后搜索,没有。
操场找过一遍了,一个人都没找到,他们还真会躲,好,我就不信。
阿保燃起了斗志,加快脚步在黑漆漆的教室裡一间一间的找,来到靠近厕所的最后一间教室。还是没有。
阿保失望地想退出教室,突然碰咚一声,在讲台。阿保衝了过去。
「啊哈,眼镜仔,找到你了。」阿保对他第一个成绩相当高兴。
「唔,真快,还以为你要找很久。」眼镜仔缩成一个人球,被发现后,他竟不直接伸直身体走出来,而是维持那人球的形状『滚』了出来。
「哇赛,你…你怎么做到的?」阿保太惊讶了,眼镜仔看不出来这么厉害。
「呃?就这样啊。」眼镜仔说完,毫不费力把他的身体缩得更小了,大小跟一个篮球差不多。
阿保总算觉得有点不对劲了,一个人怎可能缩成这么小。
「我还可以这样喔。」眼镜仔显然对有人夸奖感到很高兴,他倏地伸直身子,双手举直,把自己拉得好高好高,直达了教室的天花板。
「啊…啊…」阿保跌坐在地上,仰著头看见像橡皮筋一样拉长的眼镜仔正在做出麻花捲的样子
「看,这样也可以…」眼镜仔表演得有些过头,一下子扭得太紧,啪的一声,真的像橡皮筋张力过头后绞成一堆的样子,他的头跟脚正纠缠在一块,他的手看起来被卡死了。
「喂…来帮我解开…」
阿保哪还有勇气?他连滚带爬地爬出教室。往操场方向大吼大叫著。
「不得了了,不得了了,眼镜仔他…」阿保叩的一声,被一个硬物绊倒,狠狠地跌了个狗吃屎。
「好痛。」阿太的头在地上打滚著「你干嘛踢我啦。」
阿保呆了一下,不很清楚他看到的是不是阿太的脸。
这时离他不远的一座灯下,有一颗石头站了起来,走到阿太的头前,把它捡了起来,那是阿太没有头的身体,看样子他刚刚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石头。
「啊…呀…」阿保哭出来了,阿太跟眼镜仔是妖怪,他手脚并用地往校门口方向跑,可是…可是…校门口在哪啊?
他胡乱跑了一圈,找个他觉得隐匿的校园角落躲起来。天色很暗很暗,月亮早就不见了,而校园的灯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熄了。
「妈妈…妈妈…」阿保在黑沉沉的校园裡哭得很小声,他害怕得直发抖,那是什么?他们不是人吗?
他紧紧靠在一棵树上,这时一个细细的女生声音说:「啊,阿保找到我们了。」
我们?阿保猛然抬起埋在双手的脸,看向那棵说话的树。
那棵『树』上慢慢地剥了一层皮下来,那轻飘飘的皮上有巧儿扩张后的笑脸,看上去诡异得不得了,她的脸就像是游乐场裡那种可曲可张的哈哈镜,她正对著阿保顽皮地做著变化无穷的鬼脸。
「妖怪…妖怪…你也是妖怪…」阿保的眼泪跟鼻涕直喷出来,佈满了他髒兮兮的可怜小脸。
「没礼貌,我们是鬼啦。」那棵『树』生气地说。那是妹子,她的脸跟手长出一突一突的隆起物,看起来粗糙无比,虽然如此,但她是全部看起来最正常的,只是她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一棵长得很不好的树,而且光秃秃的,一片树叶都没有。
「呜…呜…我…我要回家…」阿保摀住眼睛,他再也不要看这些恐怖的妖怪了。
「不行,你还没找到阿庆。」妹子说。
「我不管啦,我要回家。」他居然生气了,大声对著妹子吼。
「臭男生,这么爱哭。」妹子看来很不屑阿保的哭闹。巧儿则是很同情他,不断地做出各种变化多端的鬼脸安慰阿保,可是他却哭得更大声了。
「滚开,你们这些妖怪。」他边哭边跑走了,妹子在他后面大叫著:「都跟你说我们是鬼了。」
平常熟悉的学校,一下子变成恐怖的地方,阿保完全不知所措,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,到底他们是谁?
这时阿保耳朵突然听到一声声很细很小的声音:阿保…阿保…你在哪裡?我是妈妈啊,快出来。
那如此心焦,如此熟稔的叫唤是妈妈没有错,阿保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得救了一般,急急地四处张望,可是…可是…校门口在哪裡?为什么他一直找不到?
「妈妈…妈妈…我在这裡…」阿保大声回应著,他的叫声隐没在无尽的黑暗裡,妈妈的声音明明的附近,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她?
阿保…阿保…快出来啊…快回来啊…那叫唤是如此急切,阿保哭得更厉害了,他要妈妈,他要妈妈,他不要再待在这裡了。
「你要找到阿庆才行。」不知什么时候,阿太、眼镜仔、妹子跟巧儿都站在他身后。
「你们这些妖怪走开。」阿保已经搞不清楚该害怕还是该生气。
「我们是鬼啦。」妹子仍然纠正他,脸上的突起物咚咚咚地掉了一地。
「你不找到阿庆,捉迷藏就不能结束啊。」阿太的头说。
「那我认输可以吧,可以放我回家了吗?」
「认输还要再当一次鬼。」巧儿张著极大极大的嘴跟他说明规则。
「骗人,刚刚阿太就没有。」
「因为你加入了啊,当然要重来。」眼镜仔倒还是原来的样子,只是整个身子有点歪。
「那…那…」阿保感觉到一股绝望,他怎么知道阿庆在哪?
「你放心吧,很快你妈妈就不会再找了,眼镜仔跟妹子还有巧儿的妈妈也都是。」阿太乐观的表示,「以后要怎么玩就怎么玩,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囉。」
阿保根本没有听进去,他只是不断哭著一直找…一直找著不知在哪裡的阿庆…
「唉…每年都这样,总是会走失一个孩子。」里长空泛的安慰著阿保的妈妈。
她张著眼睛,望著操场,她能感觉阿保就在这裡,可是找了好多个月了,就是怎么找都找不到。
她身心俱疲地流下她怎么流也流不乾的泪,来看看这阿保最后出现的操场,她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,准备天涯海角地去找她不知在何方的阿保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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