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朋友和一只死鸟
白光透过窗帘落在桌子上,闹钟还没[文]响,林静雪掀开被子,伸了个懒腰。[章]窗外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传来,拉开[来]窗帘的瞬间,一股热气迎面扑来,静[自]雪微微眯起眼睛,清晨的陽光已经刺[i]眼,院子里几株开满粉色花的小树竞[a]相争艳。
几只小鸟停在枝头,竭力呜叫。静雪[m]随手打开抽屉,取出鸟弓对准那只张[k]大嘴巴的小鸟,“啪”一声,被打中[.]的小鸟还张开着嘴巴,圆滚滚的身体[c]掉在泥地上,随后几片灰白羽毛飘落[n],其他小鸟纷纷飞走,院子恢复了寂[恐]静。
小时候常常玩的游戏,把枝头呜叫的[怖]小鸟打落,用绳子把它们的脚绑起来[鬼],让世界宁静。
多少年来,只有自己还喜欢这个游戏[故]吧?只有自己还傻傻地以为朋友们会[事]陪自己把这个游戏进行下去,直到永[文]远。静雪把鸟弓放进书包,苍白的嘴[章]唇牵扯出淡薄的笑意,望一眼开始发[来]出提示音的闹钟,轻轻按下。
伫立在发散森冷光芒的镜子前面,静[自]雪细心穿戴校服,纯白的衣领服贴地[i]立在两旁,鲜红的领结形状精致。即[a]使不再是扎着羊角辫,追着小鸟跑的[m]小女孩,而是即将参加毕业典礼的高[k]中生,静雪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却没[.]有任何改变。
只有自己没有改变,是多么可怕的事[c]情。
“静雪,准备好了吗?安桐他们来接[n]你了。”母亲扣了扣门,催促道。
静雪忙抓起书包跑出去。
安桐和夏歌在院子里,两只脑袋紧紧[恐]凑在一起看着什么,完全没有注意静[怖]雪的靠近。静雪伸手在两人肩膀上使[鬼]劲拍了一下,两人才抬起惊恐的脸,[故]夏歌眼睛有些发红,手心还捧着死掉[事]的小鸟。
安桐指着小鸟责问静雪:“是你打死的吗?又不是小孩子了,怎么还在做这种残酷的事情呢?”
夏歌忙拉了拉安桐的手:“今天是毕[文]业典礼的好日子,别吵架。”
“死掉了才能安安静静。以前你们不[章]也是这么说的,那些吵闹的小鸟就该[来]被打死。”静雪望着已经长大的伙伴[自],冷冷反驳。他们不再认同自己的游[i]戏,忘记了伙伴之间最重要的承诺。[a]
安桐眼里的气愤慢慢消失,无力地叹[m]口气,夺走夏歌手里死去的小鸟,丢[k]进门外的垃圾桶。夏歌露出美丽的笑[.]容,走向静雪,紧紧挽住静雪肩膀,[c]甜甜地说:“这是我们第三次一起参[n]加毕业典礼呢,小学,初中……真希[恐]望大学的毕业典礼,我们也能三个人[怖]一起参加。”
静雪张开口想补充,这已经是第四次[鬼]一起参加毕业典礼了,因为幼儿园毕[故]业典礼他们也是一起参加的。然而随[事]着年纪增长,安桐开始加入男孩的活[文]动,夏歌漂亮又亲切,交了更多新朋[章]友,只有自己孤僻又自卑,害怕他们[来]的改变,害怕被独自留下。
“女孩子就喜欢磨蹭。快点吧,毕业[自]典礼迟到了,训导主任发起火来,会[i]拆了礼堂天花板的。”打开院子里的[a]水龙头洗完手,安桐不耐烦地催促夏[m]歌和静雪。
夏歌笑着答应“来了来了”,放开了[k]静雪手臂,径直跑向安桐。
垃圾桶边上,有一只小鸟停落着,歪[.]着脑袋盯着垃圾桶里死去的同伴。它[c]突然张开尖细的嘴,啄向那只静静躺[n]在垃圾里的死鸟,一股腥臭气息飘溢[恐]出来。
静雪感到阵阵作呕,它只是被鸟弓打[怖]下来,肚子怎么会被剖开呢?
小鸟不断聚集,用它们尖锐的嘴叼食[鬼]死鸟的肠子。静雪伸手按住胸口,发[故]现手臂上不知何时沾染上了几抹腥红[事],手指轻触,还能感受到温热粘稠。[文]她惊恐地抬头望去,夏歌挽着安桐发[章]出银铃般的欢乐笑声。
静雪永远不会忘记,第一个拿起鸟弓[来]打下小鸟的,是笑容灿烂的夏歌。
血色发言稿
高一高二年级的学生像往常一样神情[自]疲惫地走向教室,毕业典礼的日子只[i]对高三学生有特别的意义,大家穿上[a]干净整齐的校服,脸上挂着轻松的笑[m]容走向礼堂一一虽然结束毕业典礼后[k],他们还将面对最重要的升学考试。[.]
“为什么不等高考结束再举行毕业典[c]礼呢?”从静雪身边擦肩走过的低年[n]级女生,不解地对同伴说。同伴笑着[恐]说:“是想让师兄师姐们更深刻感受[怖]到他们的高中生涯即将‘结束’吧。[鬼]”她们说着,一起笑起来,轻快清脆[故]的笑声在静雪听来,格外刺耳。
两个女生迈着轻松脚步走向教室,准[事]备和朋友们开始新一天的校园生活。[文]毕业距离她们似乎还很遥远,她们还[章]不必面对分离和改变,所以才能露出[来]那么幸福的笑容吧。
“夏歌,毕业典礼结束后一起去新开[自]的雪糕店吧?”女生们戴着鲜红的毕[i]业礼花跑过来,围着夏歌发出邀请。[a]
夏歌微笑着答应:“没问题,什么时[m]候都可以一起去的。”
对夏歌来说,毕业典礼并不意味着离[k]别,无论到哪里,她都那么受欢迎。[.]静雪羡慕地望着热闹的人群,转身独[c]自走向礼堂。
熟悉的校园走道,静雪闭上眼睛,心[n]里默默数着,第十三块地砖,踩上去[恐]的时候会发出声音,微微摇晃。“十[怖]一,十二,十三……”黑色皮鞋踩上[鬼]去,传来的是不同寻常的沙沙声,静[故]雪猛然睁开眼睛,吓得赶紧缩回脚步[事]。
一张溅满红色斑点的纸正好落在第十[文]三块地砖的位置上。
空寂的走道没有其他人的影子,静雪[章]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纸,点点的红[来]色痕迹,像是喷洒上去的,已经完全[自]渗入纸张,但还是散发着强烈的血腥[i]味。
“恭喜所有高三毕业生,顺利完成学[a]业,为你们献上鲜红的花朵,悦耳的[m]赞歌,恭喜毕业。”
静雪低声念着纸上的内容,眼睛不禁[k]睁得圆滚,这是一份毕业生的致辞演[.]讲稿。为什么一份将在毕业典礼上被[c]宣读的发言稿会掉在这里,而且,还[n]染满鲜血?
死寂的空气沉默着,只有风吹过了耳[恐]旁,静雪按捺住狂乱不安的心跳,正[怖]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张奇怪的发言稿交[鬼]到老师手里,肩膀被人使劲一拍,脚[故]步一软,跌坐在地。
她抬起惊慌的脸,对上安桐疑惑的表[事]情。
“夏歌说你不见了,我就猜到你来这[文]里数地砖。你这些怪癖,是时候改一[章]改了。大学,可不一定能跟我们在一[来]起,到时候会被大家排斥的。”安桐[自]边担忧地念叨着,边伸手搀扶起呆愣[i]的静雪。
“安桐,你知道今天毕业典礼上致辞[a]的学生代表是谁吗?”静雪一把拽住[m]准备走向礼堂的安桐,使劲摇晃着他[k]的胳膊追问。
安桐蹙着眉头打量反常的静雪,目光[.]落在她手里染血的发言稿上,脸色刷[c]地惨白了,他颤抖着嘴唇说道:“是[n]跟夏歌关系很好的一个女孩,张婷。[恐]没错,是她的笔迹!”安桐激动地把[怖]发言稿抢在手里确认,又想起什么似[鬼]的喊起来,“她的发言稿怎么会掉在[故]这里?这些血,不会是她的吧?”
就算看到自己和夏歌把树上的小鸟打[事]落,斑斑血迹溅满她们漂亮的白色连[文]衣裙,安桐也不曾像此刻那么焦急紧[章]张。静雪木然地摇摇头,指着地砖:[来]“在那里捡到的,没看到任何人影。[自]”
不远处,礼堂里的音响声响起,提醒[i]高三学生迅速到礼堂集中,毕业典礼[a]准备开始了。
静雪推了推还盯着发言稿的安桐:“[m]赶快到礼堂去看看,也许张婷已经在[k]那里做好发言准备了。”
教学楼已经开始正常上课,朗朗读书[.]声此起彼伏。穿过空旷的操场,来到[c]古老残旧的学校大礼堂,典礼还没正[n]式开始,大家自由走动交谈着,安桐[恐]低声叮嘱静雪:“找找夏歌,打听下[怖]她看到张婷了没。我去那边找找。”[鬼]
静雪点头答应着,心里想询问夏歌的[故]问题却是张婷和安桐之间的关系。不[事]知不觉中,安桐是否发生了自己最不[文]愿意看到的变化呢?
金黄的陽光从高高的礼堂窗口倾斜落[章]下,勾勒出夏歌明媚的笑颜,见到走[来]过来的静雪,夏歌忙从人群中抽身,[自]跑向静雪:“安桐呢?他说去找你的[i]。”“他在找张婷。”静雪抬起眼睛[a],将染血的发言稿放到夏歌手里,“[m]安桐说这是张婷笔迹。”
夏歌眼里闪动的复杂神色让静雪猜测[k]不透,她咬紧嘴唇,为难地抓着发言[.]稿分辨半天才点点头:“这是张婷为[c]了今灭作为毕业生代表起草的发言稿[n],这些是血吗?怎么回事呢,难怪到[恐]现在还没看到她。”
静雪仰起头,白花花的陽光闪耀得她[怖]有些头晕,礼常天花板仿佛迅速编织[鬼]起密密麻麻的网,耀眼锋利,朝他们[故]落下来一一纸片一张又一张轻盈落下[事],礼堂里阵阵騷动,惊叫声,恐慌的[文]呼喊声,四处传来。
“这是什么啊?”静雪旁边的女孩捡[章]起一张掉落在脚边的纸张,指出纸张[来]上鲜红的痕迹尖声喊起来。
夏歌望着自己手里染血的发言稿,又[自]伸手接住一张飘下的发言稿,在惊呆[i]了的静雪面前晃起来:“快看!跟你[a]捡来的那张一模一样,张婷的发言稿[m]!”
不一会儿,礼堂地面已经铺满喷洒鲜[k]红痕迹的发言稿。
受诅咒的毕业典礼
礼堂古老的挂钟沉沉敲响,皮鞋声从[.]主席台上传来,学校领导统一黑色套[c]装,一字排开,目光冰冷地望着台下[n]騷乱的学生。
训导主任瞪圆了小眼睛,对准麦克风[恐]吼起来:“都在干什么呢?快回到座[怖]位上,毕业典礼现在开始!”
满地发言稿上踩满脚印,学生们惊魂[鬼]未定,在主任的催促下,苍白着脸回[故]到座位。女生们瑟瑟发抖,互相挽着[事]手臂,目光仍停留在那些似乎染着鲜[文]血的发言稿上。
是谁的恶作剧,毕业典礼的余兴节目[章]?
礼堂大门缓缓关上,只有被烟尘撕碎[来]的微弱陽光从高处落下,氛围顿时变[自]得异常清冷。
主任清了清嗓子,让学生们起立。空[i]灵的旋律从主帘台上响起,夏歌笑着[a]挽住静雪:“我们一起唱毕业歌吧,[m]我最喜欢听静雪唱歌了。”
夏歌的笑容始终甜美如孩童时代。那[k]些宁静的午后,夏歌总让自己给她唱[.]歌,树上飞来小鸟,嘈杂恼人,夏歌[c]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。她抬起布满血[n]丝的眼睛,用仇恨的目光瞄准它们,[恐]将它们一只只打落。
那些被陽光闪烁得有些模糊的画面,[怖]突然变得清晰可怕。
是夏歌把小鸟打死的。
然后,有个人影跑向她们,是买来冰[鬼]水的安桐。
夏歌把鸟弓塞到了静雪手里,拉开嘴[故]角,展露迷人的微笑,低声叮嘱:“[事]记住,这些小鸟是静雪你打死的。它[文]们死掉了,不会说话,更不会告诉安[章]桐真相。”
大家有气无力地哼唱着毕业歌,空气[来]凝滞,静雪紧紧按住胸口,那些努力[自]压抑多年的委屈和不满仿佛即将爆发[i]出来。她只能机械地张合着嘴巴,努[a]力要把这首毕业歌唱完。那时,世界[m]恢复寂静,那些讨厌的记忆就不会醒[k]来。
终于,旋律停止,主任边鼓掌边伸手[.]拉下绳子,准备放下给毕业生的祝词[c]横幅。
巨大的撞击声和红色横幅一起落在所[n]有人心上,静雪恍然回过神来,微凉[恐]的泪水滑过脸颊。夏歌的面容变得狰[怖]狞吓人,礼堂里一片死寂,继而是惊[鬼]恐的尖叫声。
“张婷!”
安桐的声音颤抖悲痛,从人群中传出[故]。他疯狂地跑向主席台,抱起掉在台[事]上,被红色横幅覆盖的张婷,确切地[文]说,是张婷的尸体。
主任和领导们全都呆愣在那里,麦克[章]风滚落在地,发出“扑扑扑”的沙哑[来]杂音。礼堂的广播发出尖刺的女声:[自]“恭喜毕业!毕业前,不想永远留住[i]你最喜欢的人吗?毕业前,不想对讨[a]厌的人复仇吗?用最温暖的血液涂写[m]毕业纪念册,用泣血的歌喉咏唱最动[k]听的毕业葬歌吧。”
疯狂的笑声久久盘旋在礼堂密闭的空[.]问里,所有人都屏住呼吸,惊慌地望[c]着身边的人,他们是喜欢自己的人,[n]还是对自己心存厌恶的人?更可怕的[恐]是,广播里传出的声音,属于已经变[怖]成尸体的张婷。
“怎么回事?张婷为什么会录下这段[鬼]可怕的诅咒?”
“她是用自己的死和血液对我们全体[故]毕业生进行诅咒吗?”
学生们从恐慌变成气愤,男生们粗鲁[事]地踢向关闭的礼堂大门,骂道:“这[文]是哪门子毕业典礼啊?让我们回教室[章]复习算了!”无论是一起分享毕业的[来]心情,还是一起怀念曾经共度的高中[自]时光,对他们来说都毫无意义。毕业[i]典礼,不过是一场可有可无的仪式。[a]
静雪望着主席台上还紧抱着张婷尸体[m]的安桐,他无助地为死去的张婷解释[k]:“不关她的事。张婷为了顺利完成[.]今天的毕业致辞,花了多少心思,她[c]说过要微笑着毕业,要为我唱最好听[n]的毕业歌。”
刺眼的陽光从重新打开的礼堂大门直[恐]射进来,落在主席台上,领导们终于[怖]反应过来,开始忙乱地给医院和警察[鬼]局打电话,并劝说安桐放下张婷的尸[故]体,不要破坏现场。
谁也不愿意留在被死亡和可怕诅咒笼[事]罩的礼堂,毕业生们瞬间散去。静雪[文]踏过地面上皱巴巴的发言稿,走上主[章]席台,试图伸手搀扶安桐,对上的却[来]是安桐怀疑和恐惧的眼神。
张婷鲜红的血液渗入主席台的木板,[自]她圆睁的眼睛旁边有凹陷下去的暗红[i]色伤口,那是鸟弓制造的伤痕。
“安桐,小鸟唱歌可好听呢。但是静[a]雪说她唱得更好听,小鸟太吵了,要[m]让它们安静下来。”夏歌挽着安桐的[k]手,蹦跳着将他拉到傻傻地拿着鸟弓[.]的静雪面前。
安桐有些生气地皱着眉头,嫌恶地望[c]着没有辩解的静雪:“静雪你真的很[n]奇怪。”放下带着凉气的哈密瓜冰水[恐],转身和男孩们玩耍去了。
夏歌长长的指甲陷入那只被打落的小[怖]鸟肚子上,直到鲜红的液体沿着她白[鬼]皙的掌心滴落:“静雪只要安静地听[故]我的话,按我说的做,就不会像这只[事]小鸟一样,变得不能说话不能动,就[文]能一直当我和安桐的好朋友。”
死亡毕业证
静雪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安桐怀疑自己[章]的眼神,摇摇晃晃地回到教学楼,高[来]一高二年级正是课间休息。学弟学妹[自]们三三两两聚集在走廊上,用怪异的[i]目光打量所有经过的毕业生,仿佛他[a]们身上带着死神的陰影,远远躲闪着[m],议论纷纷。
“听说刚才礼堂那里上演了一场死亡[k]毕业典礼。”
“张婷师姐临死前发放的血书,还有[.]那段可怕的诅咒,应该只是针对他们[c]毕业生而已吧?”
猜疑的话语夹杂着鸟雀的叫声,不断[n]刺痛静雪的耳膜,她使劲捂住耳朵,[恐]记忆里那些更刺耳的声音又追赶上来[怖]。
静雪害怕毕业,每一次毕业的到来,[鬼]都必须面对分别和改变。夏歌指甲嵌[故]入小鸟肚子时,笑容森冷地说过:“[事]毕业以后,我们也要永远在一起,。[文]和安桐,三个人永远一起。”
上课铃声响起,在静雪失控的尖叫声[章]中,学弟学妹们慌忙逃回教室。苍白[来]的天空不停旋转着……静雪使劲摇晃[自]脑袋,勉强睁开眼睛,安桐的白色校[i]服满是血迹,他神色疲惫地望着自己[a]:“醒了?你一直在走廊上大喊‘别[m]吵了别说了’,后来就昏迷过去。”[k]不等静雪开口说话,安桐突然从静雪[.]书包里抽出鸟弓,充血的眼睛逼近静[c]雪,追问道,“除了你,还有谁带着[n]鸟弓?你认识张婷,知道我和她是情[恐]侣关系吗?是你用鸟弓打死她的吗?[怖]”
安桐修长白皙的手上青筋跳动,死死[鬼]抓住静雪洁白的衣领,精心打着漂亮[故]蝴蝶结的红色丝带从静雪衣领间松开[事],慢慢滑落,像淌落的鲜血。静雪伸[文]手轻轻拍打安桐颤抖的背脊,突然想[章]起什么,颤抖着没有血色的嘴唇问道[来]:“夏歌知道吗?你和张婷的事情。[自]”
“当然知道,是夏歌介绍我们认识的[i]。”
安桐的声音里没有了愤怒,甚至没有[a]半点力气,他从未真的讨厌静雪,就[m]算在他记忆里,静雪是残酷又古怪的[k]女孩,却也是他始终没有舍弃的童年[.]伙伴。可是安桐的善良用错了对象,[c]他不知道死去的小鸟是夏歌用鸟弓打[n]下来的,他不知道夏歌故意留长指甲[恐],是为了剖开小鸟的肚子。夏歌在他[怖]记忆里,永远是纯美无辜的模样。
校门外警车和医护车鸣笛声渐行渐远[鬼],安桐“刷”一声站起来,推开医务[故]室玻璃窗,望着医护车消失的方向,[事]痛苦地呢喃着:“到底是谁,为什么[文]要那么残忍地杀死张婷,不能让她好[章]好毕业?”
“死亡毕业证,因为张婷收到了死亡[来]毕业证。”夏歌脸色惨白地倚靠在医[自]务室门边,手里扬着一张黑色卡片。[i]下一秒,卡片就被安桐抢在手里,他[a]惊恐的眼睛里倒映着黑色卡片上鲜红[m]的字体:死亡毕业证。
“恭喜毕业,亡者张婷。”安桐的声[k]音从牙齿间渗出,冰寒吓人。
他的话刚说完,余音还未消尽,教学[.]楼最高处的高三教室传出可怕的喊声[c]。静雪从床上挣扎着要起来,夏歌伸[n]出手拉住静雪,恢复了让人熟悉的温[恐]柔笑脸。
教室里一片乱糟糟,散落在走廊上,[怖]教室里的黑色卡片上写满所有高三毕[鬼]业生的名字。手里还拿着死神派发给[故]自己的死亡毕业证的学生瘫坐在地,[事]一遍遍重复着:“我们都会像张婷一[文]样,在今天死掉吗?用死亡,来毕业[章]吗?”
人们疯狂地互相质问,寻找杀死张婷[来],派发死亡毕业证的凶手。
“是你吧?因为每次考试我都比你分[自]高!这次的大学保送资格也被我抢走[i]!你想杀了我,让我没办法活着毕业[a],是吧?”学习成绩年级第一,已经[m]取得一流大学保送资格的男生使劲揪[k]住邻座同学的衣领。
一个女生紧紧抱着毕业纪念册哭泣着[.],被争先逃出教室,想逃离学校的人[c]撞倒,纪念册掉落在地,大小鞋印踩[n]落在贴满可爱卡片的毕业纪念册上。[恐]
静雪搀扶起跌坐在地的女生,女生捡[怖]起毕业纪念册,低声嘟哝着:“我只[鬼]想带着美好的记忆毕业,和好朋友们[故]一起开开心心参加毕业典礼。”
静雪安抚着女生,转眼教学楼的学生[事]都逃下去了,只剩空寂的教室和走道[文],夏歌和安桐电消失不见。
教学楼下一片混乱,校门紧紧关闭,[章]学校领导和老师拦在在门前,劝说騷[来]动的学生先返回教室。校园广播发出[自]刺耳的啸鸣,尖锐高亢的女声再次,[i]传了出来:“恭喜你们拿到死亡毕业[a]证,只有死亡,才是最彻底的毕业,[m]才是真正的解脱和结束。”
这不是张婷的诅咒,而是静雪最熟悉[k]的声音,夏歌。
地上一张打开的黑色卡片上写着:恭[.]喜毕业,亡者夏歌。
静雪一口气跑上教学楼最高处播音室[c]。
夏歌端坐在广播前,把玩着手中的鸟[n]弓。总是带着鸟弓的人并不是自己,[恐]而是夏歌,如果能早点告诉安桐,要[怖]是安桐也能看到最真实的夏歌,夏歌[鬼]是否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呢?
见静雪气喘吁吁推门而入,夏歌反而[故]轻松地笑起来,她抬头望了一眼墙壁[事]的时钟:“静雪,还满意吗,今天这[文]场死亡毕业典礼?来,这是你的死亡[章]毕业证。真糟糕,我那张好像丢了。[来]”夏歌走过来,将一张黑色卡片塞到[自]静雪颤抖的手里,然后烦恼地蹙着眉[i]头,仿佛在思索她自己的卡片掉落在[a]了哪里。
“为什么我们不能像小学,初中时那[m]样,好好毕业呢?”只要能跟夏歌、[k]安桐在一起,无论在哪个学校,哪个[.]班级读书,从哪里毕业,静雪从未感[c]到不安。甚至曾经以为,和夏歌、安[n]桐分离,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。[恐]
夏歌的嘴角扬起惨淡的弧度,摇了摇[怖]头:“因为安桐为了张婷,竟然不能[鬼]跟我们一起毕业了。他为了张婷,要[故]丢下我们两个。我不能让那些小鸟干[事]扰我们三个人世界的宁静,所以必须[文]杀死它们。”
如果张婷在毕业典礼上顺利致辞,她[章]将以优秀毕业生代表身份毕业,安桐[来]却为了她被停学,要再复读一年。夏[自]歌用打落那些停靠在树枝上呜叫的小[i]鸟一样残酷的方式,杀害了张婷,制[a]造了一场她所期望的死亡毕业典礼。[m]“我们都是广播社的精英,模仿她的[k]声音,一点也不难。”夏歌得意洋洋[.]地解释礼堂里的诅咒。
“既然不能活着一起毕业,那我们就[c]一起拿着死亡毕业证,用鲜血为毕业[n]举行葬礼。”夏歌冲出广播窒,沿着[恐]小铁梯来到天台,转头向追赶上来的[怖]静雪微笑着。
天台栏杆边,安桐痛苦地抓紧头发,[鬼]拼命摇头:“我只是希望和张婷一起[故]毕业,哪怕只是一起参加毕业典礼。[事]从没想过,让大家陪我一起陷入地狱[文]。”
被校领导发现并禁止的恋爱关系,安[章]桐主动承担责任,接受停学处分,也[来]答应父母复读一年再参加高考,夏歌[自]却无法接受不能和安桐同时毕业的事[i]实,甚至为了他,杀了张婷,制造出[a]这场毕业恐慌。
夏歌走向安桐,像平时一样笑容甜美[m]地挽住他的手臂:“没关系的,安桐[k],我们会陪着你,永远。”血红的夕[.]陽把重新站立起来的夏歌身影拉得细[c]细长长,她向静雪和安桐伸出手,嘴[n]唇张合着,“我想要真正的毕业。”[恐]
夏歌将手里的黑色卡片撒向天空,展[怖]开双手,仰面坠落,像自由的飞鸟。[鬼]在静雪的尖叫声中反应过来的安桐没[故]来及拉住夏歌,她纯白的身体瞬间撞[事]向地面,血液在身下绽放成一片片巨[文]大的花瓣。
不能放手的执念,即使曾经是最美好[章]的承诺和希望,在自私的利刃破坏下[来],也将变成丑陋不堪的羁绊。
“如果我不是害怕失去你们,不帮夏[自]歌说谎,夏歌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样[i]。”静雪紧紧抱住浑身鲜血的夏歌,[a]清澈的泪水落在夏歌的发丝上,低声[m]说着,“我们一起唱毕业歌,一起毕[k]业吧。”
夏歌怀里的毕业册断开连线,纸张被[.]血液渗透。每一张照片上,都是他们[c]三个人幸福的笑容,紧紧簇拥在一起[n]的身影。夏歌歪斜的字迹书写着最后[恐]的毕业心声:
这次我想真正地毕业,只要活着,就[怖]无法面对残酷自私的自己,害怕被静[鬼]雪和安桐讨厌丢下,只有死亡,才能[故]让我独自毕业。
静雪捡起地上的红丝带,小心翼翼在夏歌的胸前打出漂亮的蝴蝶结。分不清是被鲜血染得更加红艳,还是夕陽的映照,静雪觉得她们胸前的领花非常美丽。她不由得张开嘴巴,哼唱起熟悉的旋律,咽喉深处甜腻气息弥漫,剧烈的疼痛随着歌声传到心脏,这是唯一能为死去的毕业生歌唱的,毕业葬歌。
声明
部分内容涉及暴力、血腥、犯罪等,来自网络,请勿模仿
版权:内容只是个人喜好搜集,如有侵权请联系处理。
发表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