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影之下

序

或许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你所想象中的那样。应该说，你根本就不用去多想。

“走开！你这可怕的怪物！”

我嘴角微微上扬地看着最近渐渐被排[文]挤的梨惠，心中浮现出一股失去已久[章]的满足感。

或许我知道，自己不应该制造那种谣[来]言；或许我也知道，这可能是梨惠不[自]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；或许我就是知[i]道，所以我根本不会去想太多后果。[a]

转学生

“你好，以后请多指教。”梨惠在我[m]的面前坐下，如往常般客套地说着，[k]脸上挂着她甜美的笑容，就像是一颗[.]水蜜桃般想让人一口吃掉。

这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。

“如果有什么事情还不熟悉的话，随[c]时都可以问我，没有关系，或者是想[n]认识其他同学。”我看着有点儿胆怯[恐]的梨惠友善地说着。

这是为人处事所必须表达出的态度与[怖]礼貌，也是身为班长应尽的责任。这[鬼]也能显现出一个人的风度。

“嗯……谢谢。”梨惠在说完这句话[故]之后，便转过头去准备上课。

两个月前，树叶初黄的季节，梨惠转[事]学过来的日子，大家开始改变的日子[文]。

或许，一开始对于梨惠所说的那些话[章]根本是多余的，但如果在友善的前提[来]之下，我是不是不该有这种后悔的想[自]法？

这一切不是我能控制的。就是因为我[i]没办法控制。

由于梨惠有甜美的外形，因此在转学[a]过来不久后，在班上的人气渐渐高涨[m]，常常不需要太过主动，就有很多同[k]学想要跟她认识，不论男女。

梨惠的个性很好，可爱的脸蛋加上有[.]点儿羞涩的个性，跟大家相处得非常[c]融洽，也不失个性。她总是能博取大[n]家的欢心，成为团体中的焦点。

对于这样的状况，身为班长的我一开[恐]始松了一口气，心中因此放下了一块[怖]大石头。或许这也是我自己所想的。[鬼]

但我开始言不由衷。

“沛淳，你有昨天的笔记吗？我昨天[故]感冒请假……”

梨惠总是可以让人把目光马上集中到[事]她的身上，或许这是她本身的特质与[文]魅力，在甜美的外表之中夹杂着惹人[章]怜爱的羞怯。

在男生的眼中，梨惠可以说是他们心[来]目中近乎百分百完美的女孩：但是在[自]女生的眼里，有些人或许会觉得她做[i]作、装可怜。

但是正如我刚刚所说的，梨惠不但做[a]到了男女通吃，更让大家对于她的一[m]切不会多加细想或者怀疑。不得不承[k]认很少有人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。即[.]使大家对于她还没有完全深入的了解[c]，但却像是多年熟识的好友般，轻易[n]便彼此信任，和谐相处。

“我昨天的笔记好像放在家里了……[恐]哈哈……”我抓着头发无奈地笑着。[怖]

“啊……”梨惠一脸失望地看着我，[鬼]“那明天能给我带来吗？还好最近没[故]有考试，不然我可能就死定了。”梨[事]惠仰着圆圆的小脸向我哀求着。

没有臭脸、没有抱怨、没有怀疑，我[文]的心脏像是被一记拳头重锤一般，沉[章]重而且深沉地全身撼动着。

果然，这就是梨惠。

“哈，如果我还记得的话。”我的眼[来]神有点儿飘移。

“大家说下课后要一起去夜市逛逛，[自]你要不要跟我们去呢？”梨惠接着问[i]，双手放在我桌子的前沿。

“我今天还要回家拖地呢！抱歉哦！[a]”我双手合十，一脸歉疚地看着她。[m]

“好吧……”

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成了[k]戏剧天才，表情与动作的变化一点儿[.]都不会输给屏幕上的演员，或许只要[c]是人类，多少都会天生拥有这样的技[n]能吧。

但我不得不承认，在梨惠面前，就算[恐]是再多坚定的决心，都可能会随着她[怖]的表情而动摇，就连我也不例外。

我想这就是梨惠。

但是我不得不承认，我讨厌她。越来[鬼]越讨厌。

梨惠的到来，成为班上的话题焦点。[故]她变成大家共同的好友，水涨船高的[事]人气令人叹为观止。

我可以承认，在内心深处我忌妒着梨[文]惠。因为在她到来之前，担任那个角[章]色的一向是身为班长的我。因为是大[来]家心目中的人气王，所以我才会坐上[自]班长的位置。

这对于学校班级这种小型社会里的影[i]响力可以说是非常巨大。

只要是我说过的任何一句话，大家一[a]般都不会刻意忽略，或随便当作风凉[m]话般一笑置之。任何的一举一动都可[k]以影响到班上同学，成为班上的焦点[.]。

就因为拥有绝对的地位，所以做任何[c]事情也简单得多，而不用担心有人会[n]对你不屑一顾。因为在你的身后永远[恐]会有一道坚强的后盾，就算天塌下来[怖]也会有不少人替你扛着。

就连受到委屈或者欺负，也会有人抢[鬼]在你前面替你出气。

这样的一切都在梨惠到来之后变了。[故]

或许在我内心的深处早已经建立了一[事]道深谷，而逐渐往那深谷跌入下去的[文]身影是我自己。我只能在逐渐消失的[章]视线之中，看着在悬崖边围绕着梨惠[来]的大家，面无表情地望着我，连替我[自]哀吊的表情都不给。

人气慢慢减弱，让我有种渐渐被大家[i]置身于事外的感觉。

一切不再是为了我打转，而是被梨惠[a]所取代。

内心深处的害怕，宛如夜幕，慢慢地[m]要将我覆盖。

或许这一切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糟。[k]

但是言不由衷的我，渐渐找不，回自[.]己。

情绪的变化，连我都无法控制。

谣言

记得那是谣言散布的前一周。

那一天正是月考的最后一天，而早已[c]经写完考卷的我，无聊地在转着手上[n]的原子笔，看着梨惠的小小背影。

梨惠还在跟考卷搏斗着，我可以看得[恐]出她正在为眼前的题目苦恼着。

一个不注意，手上的原子笔在我眼前[怖]转了一个圈，快速地往梨惠的方向飞[鬼]去。

当下我根本来不及反应，心想着被老[故]师发现的严重后果，马上头脑一片空[事]白。

“咦？”我一脸茫然地看着梨惠的背[文]影。

梨惠的长发在背后随着教室的电风扇[章]轻轻摆动着。长发的主人丝毫没有动[来]静，依然低着头专心地盯着考卷。

在愣了几秒之后，我开始环视四周，[自]想找出刚刚的罪魁祸首——脱手而出[i]的原子笔。

“同学，找东西吗？”我的身后传来[a]老师低沉的声音。我赶紧若无其事地[m]恢复到原来的坐姿。

在老师渐渐走远之后，我依然没有放[k]弃地继续寻找原子笔的踪影，但是始[.]终一无所获。慢慢地，我好像从梨惠[c]身后听到一阵极为细小的低鸣。

那种声音就像是野兽看到敌人时的低[n]鸣，深沉的声响，却像是可以穿透对[恐]方身上的毛孔一样，让人感到寒冷颤[怖]栗。

我趴在桌子上猛盯着梨惠的背影瞧，[鬼]想找出声音的来源，而听到声响的彷[故]佛只有我一个人似的。班上其他人依[事]然若无其事地写着考卷或者睡觉。

一个不注意，我的大腿踢到了自己的[文]桌子，桌上的涂改液应声飞起，在那[章]一瞬间我看到了……

“唔……”

我强忍住惊骇捂住自己的嘴巴，睁大[来]双眼看着梨惠的背影。我可以感受到[自]恐怖的情绪在我的四周蔓延开来，但[i]是却只有我自己感受得到。

“没事吧？同学。”老师走过来拍拍[a]我的肩膀，我紧张的情绪才渐渐缓和[m]下来。

刚好这时铃声响起，梨惠转过头来疑[k]惑地看着我。

“沛淳，你没事吧？”

我仿佛看到梨惠映在我桌上的影子，[.]正渐渐地拉长，想把我一口吞入它那[c]永无止尽的黑暗之中，就像我的原子[n]笔与涂改液那样。

或许当天，彦辰不该出现在那里的。[恐]

“沛淳，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看，你[怖]没事吗？考完试之后你就怪怪的。”[鬼]梨惠一脸忧心地看着我。我们一起走[故]到地铁站。

“不……我没事。”我不断地注视着[事]梨惠身后的影子，生怕一个不注意我[文]就会陷入它的笼罩范围之中。

“梨惠，好巧！又遇到你了。”同班[章]的彦辰忽然出现在我们身旁，拍了拍[来]梨惠的头。

“我们不知道在这里遇到过几次了好[自]吗？还有，不要因为你高就可以这样[i]欺负我。”梨惠嘟起嘴巴看着彦辰。[a]

那种被置身于事外的感觉又出现在我[m]的内心之中，有种莫名的嫉妒以及怒[k]火渐渐地高涨着。

我看到地铁的灯光从不远处快速地靠[.]近。

“啊……”

周遭的尖叫声响起，不少人被这样的[c]声响所吸引，纷纷将目光往这边集中[n]。

“这……”

“快叫救护车！”

人群开始騷动起来，围观的人潮也慢[恐]慢聚集过来，还有不少人直接在一旁[怖]干呕着。

彦辰的双手像钳子一般紧紧扣住梨惠[鬼]的手腕，死不暝目的双眼瞪大了盯着[故]我们，死前的惊恐表情在他的脸上一[事]览无遗。

梨惠跪在站台上无助地哭着，制服沾[文]满了彦辰的鲜血，全身不断地抖动着[章]。

我一脸惊恐，不断地大口喘着气，看[来]着眼前的一切。

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梨惠的影子，覆[自]盖在彦辰下半身，张着有如鳄鱼的血[i]盆大口。

“是她害死了彦辰，是她的影子把彦[a]辰撕裂开来的。”

这样的谣言在班上开始传了开来，没[m]有人知道是谁传开的，也没有人注意[k]到散布谣言的罪魁祸首。

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去多想什么，大家[.]的脑海里只有彦辰以及另外一个同班[c]的牺牲者——基福。

基福的尸体并没有被找到，他是在那[n]一天后离奇失踪的。放学后遇到我与[恐]梨惠的那一天。

那是彦辰死后的第四天，谣言散布的[怖]前三天。

基福在放学的路上遇到了我们，地铁[鬼]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件之后，我和梨惠[故]改成搭公交车回家。

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基福，在夕陽西[事]下的那条巷子，梨惠身后不远处。

“两次她都在现场对不对？”

“故意跟大家保持友善，是想更容易[文]把我们变成她的食物吧？”

“这太荒谬了好吗？”

班上的谣言闹得沸沸扬扬的，即使还[章]有不少人相信梨惠只是一个普通的女[来]孩子，跟那些妖怪根本扯不上关系，[自]但是大家看到她时，心里多少会多了[i]一份猜测以及怀疑。

或许大家在心中也建立了“说不定”[a]这个想法。

梨惠在班上的人际关系，慢慢地被疏[m]离。

凶手

“梨惠，我去保健室一下，我有点儿[k]头晕。”我揉着太陽穴，不太舒服地[.]站起身来，摇摇晃晃地准备走出教室[c]，“等一下记得帮我跟老师说哦！”[n]

我转头叮嘱着梨惠。

“沛淳，你还敢跟梨惠在一起啊？”[恐]一旁的同学跑至峨身旁小声地问着。[怖]

我的嘴角微微上扬，但我知道没有人[鬼]看到。

“别乱说好吗！梨惠是我们的朋友，[故]班上那些同学的死是意外，少把梨惠[事]扯进来。”我不满地说着。

“沛淳……”梨惠慢慢地走到我的身[文]边，完全不在乎一旁一脸厌恶的眼光[章]。

“梨惠，你……”

“我陪你去吧！我不放心……”

我有点儿震惊地看着梨惠，随即点点[来]头。

但走到离保健室不远处的转角时，我[自]眼前突然一黑，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[i]，后脑勺一股阵痛。

这是报应吗？但这也许是值得的

我失去了意识。

“沛淳，你没事吧？刚刚你忽然昏倒[a]，吓死我了。”梨惠坐在保健室的床[m]边，一脸担忧地看着我。

“应该吧……”我的视线渐渐地明朗[k]起来，后脑勺的疼痛感还是不断地袭[.]来。

“沛淳，你休息一下。等下护士阿姨[c]就会来了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或许我做得太过火，此刻我的心中有[n]种挥之不去的愧疚感，让我不敢正眼[恐]看梨惠。

“沛淳，怎么了？”梨惠疑惑地看着[怖]我。

“不……没什么……”

“连你也会怕我吗……”梨惠低喃着[鬼]，可是每一个字都传进我的耳朵里，[故]让我的愧疚感更重了。

不过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，不是吗？[事]

一切都如我所想的一样。

“沛淳……害死彦辰的凶手找到了…[文]…”梨惠娓娓道出这句话，我不禁睁[章]大双眼，但是我依然没有看她。

“凶手？”凶手不就是你自己吗？

梨惠摇摇头，一脸难过地看着我：“[来]沛淳，够了……我都知道……”

“你那是什么表情！不要用那种眼神[自]看我！”我激动地吼着，那是我最受[i]不了的眼神，可怜我的眼神。

“够了！沛淳……”梨惠开始哭泣起[a]来。

“哈哈……说的好像我就是凶手一样[m]。那不都是你的影子把他们给吃掉的[k]吗？不要跟我信口雌黄地说有凶手！[.]要是有的话，那也是你！”我心中的[c]愧疚感被满腔的怒火充斥着，渐渐快[n]要失去理性。

梨惠又摇了摇头：“沛淳……这一切[恐]的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……”

梨惠的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，忽然插[怖]入深埋在我脑海深处的潘多拉的盒子[鬼]。盒子快速地开启，里面的一切像是[故]走马灯一样，在我面前如幻灯片般播[事]映了起来。

真相

那是地铁疾驶而来的灯光，站在我与[文]梨惠之间的彦辰忽然一个重心不稳地[章]往铁轨栽了过去。

我看到我的双手慢慢地从半空中收回[来]，嘴角渐渐上扬，像是一个杀人魔鬼[自]般的狰狞脸孔。

梨惠吃惊地看着我，赶紧转身抓住彦[i]辰的双手。

彦辰一脸震惊、愤怒以及满腔不解的[a]眼神，紧盯着我。但是却来不及拉回[m]悬在月台外的另一半身体。

血肉纷飞……

“呜……”梨惠此时忽然地啜泣起来[k]。

逐渐清醒的我愣在床上，像是连一点[.]儿多余的呼吸都会撼动我的全身，冷[c]汗从我的脸颊滑过，不安慢慢地爬上[n]我的双臂，直逼我的咽喉。

“不可能！不可能！不可能！怎么可[恐]能会失败呢？不可能！”我歇斯底里[怖]地不断喃喃自语着，我自认为完美的[鬼]计划，怎么会被发现呢？

不！这是梨惠的影子干的！这是梨惠[故]想套我话的诡计，好让自己的一切能[事]够死灰复燃。我绝对不能中计！

这绝对不是我的想象，不是！

我不管在一旁哭泣的梨惠，自顾自地[文]跑出了保健室。在跑出保健室的那一[章]霎那，我看到护士阿姨带着几位警察[来]往这边走过来。我马上拔腿狂奔。

“沛淳！”我听见梨惠的叫喊声从我[自]的身后传来，可是我没有时间去理会[i]她了。

她是怪物！绝对不是我的想象！

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校园里最偏僻[a]的厕所，赶紧将厕所门关上，试图让[m]自己的情绪能够更加镇定。

我蹲在厕间慢慢地让自己的呼吸平稳[k]，回想这一切都是梨惠的计谋，好让[.]她自己脱身的计谋。

我竟然会失算到这一点，梨惠身上的[c]怪物被我揪出来之后，对于它之后的[n]猎食人类会更加艰难，所以她想趁这[恐]次的机会把我除掉。一定是这样的！[怖]

情绪渐渐平稳的我，缓缓转开厕所门[鬼]，走到洗手台前。

我用水洗着自己的脸，慢慢地抬起头[故]未想看看自己是多么的狼狈，顺便想[事]想可以脱身的方法。

在我抬起头时，我看见梨惠经过镜子[文]的反射，站在我身后不远处。

那一霎那，我的双眼睁大了起来。

最后一块拼图终于拼上。

“不！果然是这样！”

梨惠的影子慢慢地笼罩着基福全身，[章]基福全身上下冒出黑色的烟雾，惊恐[来]地朝我求救着，嘴巴不断地发出痛苦[自]的嘶吼。我却无能为力地看着他。

影子在梨惠的身上越拉越长，越来越[i]大，接着从中央撕裂成两半，像是猪[a]笼草咬住猎物一般，只是多了如手学[m]般大小的红色利牙，还有一条又宽又[k]粗的红色大舌头卷住基福的身体，吞[.]下。

“我只说知道谁杀了彦辰啊！”

梨惠的影子渐渐拉长，往我的方向爬[c]了过来。

和我当时一样……

嘴角上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