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我们这种每天在太平间晃悠的小助手们从不议论尸体的生前,不知是忌讳还是怎么。也许是来来去去的看多了,就和妇产科接生一样,没人追问婴儿是怎么来的。
若不是陆陆续续推来的尸体,已经有[文]四个死时嘴里奇怪地塞满了米粒,我[章]也不会现在对这些尸体的死因这样的[来]好奇。检验过米粒完全是家常的大米[自],无毒,死因也都是窒息或猝死。我[i]并不迷信,但我总觉得这太过蹊跷,[a]于是我开始留意这件事。
下午六点半,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[m]号,蒙着白布的体型很小,应该是个[k]小孩。我们接过尸体,平静又无奈地[.]看着家属抱着孩子的遗物在门外又抓[c]又扯。门关上的一刹那我突然很心酸[n],我想起了我妈妈。
看着医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检查,作[恐]为助手之一的我在旁并没起什么作用[怖]。我只是呆呆地瞪着小男孩嘴里的饭[鬼]粒很久,也想了很久。结束之后我留[故]下了翻看了医师的纪录:所有这些嘴[事]里塞满米粒的尸体,死亡时间都是下[文]午五点至八点之间,他们都是未婚,[章]一女四男,死因相同,他们的住址都[来]离的很近,再无其它。
我合上纪录莫名烦乱地走出去,锁门[自]。刚刚在这儿悲痛万分的家属已经被[i]亲友拽走。我瞟到走廊一角一个黄黄[a]的脏脏的小狮子玩具掉落在那儿,想[m]起来那是和小男孩的外套一起被家长[k]抓在怀里的遗物。它肮脏破旧得放在[.]垃圾桶旁边都毫无违和感,况且上面[c]的毛都参差不齐了,实在不像是这看[n]着就像娇生惯养的孩子拥有的东西。[恐]
不过我还是捡起了它,回头走进去把[怖]它放在了那可怜孩子的柜边,又拨开[鬼]了玩具肚子上的电源开关。我凝视着[故]它,却是一阵寂静,没有任何动静,[事]有那么一刻我觉得已经破得模糊了的[文]狮子脸会突然变得面目可怖,但却什[章]么都没有。
天已经黑了,医学院毕业后我似乎每[来]一天都在让家人等候。想到家里那一[自]直在等待我归来的灯光,我马不停蹄[i]地把检查工作一一做好。交接班后,[a]我又负责地再次认真检查一遍,才匆[m]匆地提包回家,仿佛这样回到家里才[k]能放心地看到家人的笑脸。
回到家抛去一切杂乱是非,应该好好享受妈妈热气腾腾的饭菜,然而埋头送进嘴里的米饭硬硬的,突然让我想到了太平间的那五具尸体。我胃里一阵翻腾,猛的一抬头,一只眼睛血红的狮子就在我的对面,它毛绒绒的脸都快要贴到了我的脸上!我顿时全身的血都涌上了脑袋,想叫却叫不出,我机械地往嘴里塞着米饭,越塞越叫不出……那些米粒一点一点卡到我的食管里,窒息的绝望,混杂着黑暗……
太平间里响起了吱吱呀呀的音乐声,破旧的小狮子玩具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转动,眼睛上的小红灯一闪一闪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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