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深夜的国道上用比以往还要快一些的速度与S并列骑着。
迎在身上的风相当舒适,一时之间也能将酷暑夜晚的高温抛诸脑后了。
从大路左转进入支道。直直前进一阵子后就能看到目的地的屋子了。
我将机车的引擎熄火,脱下安全帽后用手拨了拨因为汗水塌陷的头髮。盛夏的深夜里,连风都没有的闷热一下子就让T恤默默地湿透了。
「热死了啦——」拿下安全帽的同时S抱怨着。
有想过说不定会有人先到了,结果与想像的相反谁也不在,只有虫鸣静静地响着。
这个『灵异地点』位于大约骑车一小时的距离,在F市算是相当有名的废墟。
在和式两层楼的古板建筑中,父亲发疯杀死家中六人后再自杀之类的,总之就是有这种到处都是的故事流传的废墟啦。
「多久没来啦?」S用Zippo打火机点起叼着的香菸。
「记得没错的话,春天有来过吧——」
没钱的高中小鬼们连假中能做的事情显然没有什幺好康的。每天晚上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到天亮啊、偶尔在半夜去海边或是灵异地点之类的就是极限了吧。因此我们来这里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。
用习惯的路线跨越了围篱,从作为小门的地方闯入了废屋。
霉味、尘埃。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有谁在这种地方吃喝过的关係,馊水般的酸臭味扑面而来。
我们用挂在钥匙圈上的笔型小手电筒照亮周围往内部前进。经过厨房之后,进到客厅的时候--
「呜啊!」S发出了鬼叫声。
「你老是被那玩意儿吓到欸,是都没有学习能力喔?」我讽刺着嘲笑他时,「知道也还是会吓到啦,这个鬼东西。」S用手电筒照亮那东西,画圈圈般的绕着它转。
客厅的茶具柜上放着的穿衣假人头部。很用心地沾上了血渍,不知是谁準备的,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吓到快往生了。
注意着脚边腐朽的地板的同时慢慢前进,墙壁上用喷漆写着的「夜露死苦」或「爱罗武勇」与暴走族团名一起在墙壁上大大地写着。瞧也不瞧以歪七扭八的字写成的那些东西,凭着手电筒的些微光线前往目的地。
这次来这里的原因,与以往的试胆有一点不同。
在这个废屋中有一件绝对不能做的事情——据说有一面浴室的镜子,一面差不多可以照出全身的穿衣镜,要是从正面看它的话就会被诅咒之类的——
朋友认识的人试了之后成了植物人啊,朋友的朋友因为事故过世了之类的,正是所谓的,都市传说。
虽然来这里试胆不知道几次了,我和死党们之中不管是谁都一次也没有试过。以此为前提下,闲得发慌的我和S不知道在聊什幺的时候,就聊到了要不要来试试看。
抵达了通往浴室的走廊后,再往前走四、五公尺的地方左转就是有脱衣间外加一扇门隔开的浴室了。
「好了,上吧。」正当我踏出脚步时一双手放上了我的肩头。瞬间吓了一跳马上转头,映入眼帘的是S在窃笑的脸。
「你搞屁喔!」
「我们一个一个上呗。」一边用手电筒从下巴往上照着脸的S说。
「好啊!给我上!」我用力地一把拍在S的背上,算是吓人一跳的回礼。
「痛啊——等等等等,这种事情就要公正地猜拳决定啊——」
「搞什幺啊你,现在是怕了吗?」我也从下巴照着自己的脸,弄出一张黑暗中浮现的脸孔。
「那当然是怕啊,从刚刚开始,那边的女人就一直在看着这里……」偷看着我的背后似地,S这样说。我慌忙地转头看但什幺都没有。转回S这边只有一张窃笑的脸。
「你啊,在这种时候开这种玩笑实在——」
「哎呀哎呀,来,剪刀石头——」S成功地将我激怒之后,被他诱导用猜拳决胜负了。结果,是我吃了败仗。
只靠着微弱的光线在黑暗的走廊上前进。我穿过脱衣间以后进入了浴室。在那里停留了两、三分钟后回到了S在的地方。
「怎幺样啊?」我刻意无言以对又弄出一张黑暗中浮现的脸的S,以手指了前面的走廊表示自己去看看呗,示意该他上了。
S又用那张窃笑的脸看了我一眼,就这样往黑暗的走廊上走去了。
看不见S的身影后,我想确认现在的时间,就从口袋拿出了手机。萤幕上的时间写着接近两点。
用手机的话不是比用笔型手电筒还要亮吗?
想着这类的事情时,里面传来「呜哇哇!」的叫声。
与声音同时,手电筒的光线在黑暗之中四面八方地乱动。啪嗒啪嗒地S往这边跑了过来,然后就这样从我的身边通过,往出口去了。
「欸!不要跑,很危险啊!」向S大喊但是他完全不理我。无计可施,我只好跟了上去。
离开废屋跨越栅栏后,S在机车旁边缩成一团。也是有他又在变什幺花样的可能性,所以我保持着警戒,但是一看到S的表情这个想法就消失了。
他铁青的脸面向下方,
「惨了,惨了,惨了,惨了——」
S对着地板一个人唸着。
「喂,S——」手搭上他的肩膀摇了摇,他才好像刚注意到我似地,看着我嘴巴一开一合地但没有声音发出来。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,为了让S冷静下来,就决定往来这里的途中看到的便利商店走去了。
我走在前头,S在两、三步后面跟着,
「为啥没有啊…为啥……」
一个人念念有词。我为了不要给他太多刺激,也不搭话就默默地往便利商店走着。
我买了一罐咖啡,给S买了一瓶汽水,然后交给在外面只有烟灰缸放着的吸烟区等待的S。倚着便利商店的墙壁我靠在S的旁边。
我拿出香菸点上火,旁边的S咻咻地点着Zippo,但是因为手在颤抖的缘故始终点不上。
我点了自己的打火机,凑上S叼着的香烟。他嘴里咬着的香菸的前端也在微微地震动着。
不知是否抽了根烟后冷静下来,S脸上的血色恢复了。我感觉差不多该问话了而在寻找时机的时候,S率先开口了。
「…一进入浴室右手边马上就是传闻中的镜子嘛。啊啊就是这个啊,这样想着的同时用手电筒照了它。因为是手没举高的状态,只能看到下半身开始到腹部的样子嘛,所以就转了下手腕照上半身啊….结果没有脸啊。头上没有脸。那个时候还只是觉得只是镜子不乾净,脸的地方因为光晕开了才会看起来那样子——」
S讲到一半暂停,把宝特瓶拿到嘴边喝了一口,一时深深地闭上了眼。然后他缓缓地张开眼睛,继续说。
「一边照着镜子一边把低垂的手举高了。从腹部开始照亮到胸部、头部之后,在那里手停了下来。果然脸没有照出来啊,我不得不发出了惨叫,那时候第一次觉得真的惨了,就逃出来了啊。」
说到这里,他低下头,对着地面长长地叹了气。
对于刚刚的话我也有点想说的东西,但是如果因为多余的话一时之间又让S更加不安也是有点那个,所以想想还是算了。
「哎呀,这就是那个啦。对啦,眼睛脱窗而已——嗯,别在意啊,啊哈哈」我碰碰地拍了S的肩头。S抬起头望向夜空,
「啊——该死!到底是三小啦那到底是!」
向着天空怒吼着。
S正刻意藉着怒气,中和恐怖感的样子十分明显,但能回到平常的状态也让我一时安心了下来。
「一直在这里也不是办法——回去吧。」我把第三根菸搓熄后站直起来拍拍屁股。
「今天,住你的房间喔。」S一边滑着手机一边理所当然似地说。
「搞什幺啊你,现在是怕了吗?」我假装懂他的笑点般地轻鬆回应,结果,
「是啊,怕,真的怕。」
从一点也不像S的反应中,我再次感觉到他这次真的被吓到了。
「老爸老妈都睡了安静点喔。」
「啊啊知道拉——还有,帮我去牵车。」从口袋中拿出钥匙交给我。
「欸?啥鬼?」总之还是先收下了钥匙。
「我再也不想靠近那里了,不会再去第二次了。」他只这样一说,也不等我的回答,很乾脆地进了便利商店。结果变成我来回牵了两台机车的惨事。
回程之前各自买了一瓶罐装水果酒,就寝之前两人一起喝了。有点醉意的话S的不安也会变得模糊了吧。就这样在天空开始亮起来的时候两人便入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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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那之后几天——S死了。
机车自撞的事故,不知为何没戴安全帽,头部有一半缺损了的样子,连想看到死前的脸孔都没办法。
丧礼的那天我试着向总是跟我们一起鬼混的M和F说了在废屋的事情,但他们说肯定只是偶然而已。都死了一个人了,不要再讲那种像鬼扯一样的东西穿凿附会了!被这样骂了。
但是我,无论如何都不觉得S的死和那天的事情没有关係。因为——那间废屋的浴室中,根本就没有什幺镜子啊。
那天猜拳输了以后,先进入浴室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镜子。浴室的地板上是有散落一片的玻璃和镜子的碎片,但S所说的,摆在明显位置的镜子,不管在浴室的哪一面墙上,都绝对是没有的啊。
S那时候说他看到的镜子到底是什幺、S那时候是不是已经被什幺东西给缠上了,我什幺都不知道。——现在唯一知道的,就只有后悔而已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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