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中的时候,我参加了一个运动性质的社团。
某天,有一个在其他县举行的比赛,我和社团的其他成员们一起搭上了小型巴士前往参赛。比赛最终顺利的落幕了,我们稍微开了一下检讨会,收拾一下东西之后就踏上回家的道路了。
在途中经过高速公路的休息站,大家在那边上了厕所吃过晚饭后继续上路。又开了一阵子之后,终于看到了写着家乡的指标,接着车就下了高速公路,开进了县道。
我所居住的地方是一个被群山环绕,无论去哪都需要越过山岭才能抵达的一个自然资源丰富的城镇。因此虽然说是县道,其实也不过就是左右侧有护栏的普通道路罢了。为了保护野生动物的栖息环境,甚至连路灯都非常少。
由于今天一早就出门了,比赛也让人筋疲力尽,再加上吃饱饭血糖上升的关係,在摇摇晃晃的巴士上,几乎所有人都睡着了。
虽然我也很想睡觉,但因为仍然处在比赛的亢奋状态中,因此迟迟无法入睡。即使看窗外,也因为天色已晚的关係,除了护栏上的反光板以外几乎什幺都看不到。但因为坐在隔壁的朋友睡着了,觉得吵醒他也不太好意思,因此只能看着全黑的窗外发呆。
不知道开了多久,我突然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。
在过某个弯道的时候,有一个地方同时装了路灯及反光镜。正当想着这股突如其来的感觉是怎幺回事的时候,忽然看到了一颗留着长头髮、面无表情的人头,以跟巴士相同的速度在护栏上快速移动。瞬间一股寒意袭击全身,明明想要把目光移开却发现怎幺也移不开,明明四周全黑,却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颗头的表情及飞扬的长髮。
「啊...。」不知道是谁发出了小小的叫声。人头也随着叫声而跟着消失了。在消失的那瞬间,我确实看到了祂朝我轻轻地一笑。
接着,就像是有谁在我耳边说话一样,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喃喃细语。即使人头消失了,恐惧依旧环绕在整台车上。而其他人似乎都没发现这场动静,仍然很舒服的在呼呼大睡。
还在想着刚刚到底是什幺东西时,头就被人咚ー咚ー地敲了两下。往后看发现是大我一届的学姊。而学姊似乎也经历了刚刚的事,被吓到整个人脸色发白。
学姊:「刚才那个...。」
我:「嗯..。」
两人:「........。」
学姊:「忘了祂吧。」
我:「........。」
在那之后,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,当然,也包括学姊。
我也曾经担心自己真的能够忘得了这件事吗,但意外的,在那条县道上所发生的一切,以及当时害怕的心情,都随着时间而慢慢沖淡了。在5年之后,我已经彻底忘记了这件事。直到那通电话响起。
电话中,我收到了学姊死于交通事故的消息。
这是身边第一次有同年龄层的人过世,因此我也深受打击。而在守夜的时候,我听到了一个令我吓到全身发软的消息。学姊出事的地方,就是当初的那个弯道。
听说学姊那天和男朋友吵架之后,便匆匆忙忙的赶去参加了聚会。在聚会当中,男朋友打了一通电话过去,两个人在电话中和好了。学姊请其中一位没有喝酒的男生开车送她到男朋友家,在路上就发生了车祸,两个人都当场死亡。
而那天,正好是学姊20岁的生日。一边想着要让刚才小吵一架的男朋友替她庆祝,一边坐着车驶上了那条县道。虽然周围的人都在说「起码在人生的最后她有跟男朋友和好,才能幸福的离开这个世界,真是不幸中的大幸。」但我却被吓到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忍不住直发抖。当初那颗人头在我耳边说的话,从脑海的深处甦醒过来了。
「在妳20岁,感受到幸福的那一刻,我会来接妳哦。」
在那之后过了10年,我依旧活在这个世界上。20岁那年,我因为太害怕那句话的关係办了休学,在21岁到来之前都把自己关在家里,一步也不敢踏出家门。
现在的我结了婚,有可爱的小孩,过得非常幸福。
不知道学姊当时是不是真的有看到那颗去迎接她的人头。负责开车的男生也有看到那颗人头吗...?自从学姊过世后,我就决定无论未来发生什幺事,都绝对不会再走那条县道了。
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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