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国恐怖小说之脸

一

一切都结束了。

我松开了抓住楼顶栏杆的手，身体向[文]下面倾斜，双脚离开了混凝土栏杆角[章]。身边刮起了风，重量把我拉向下方[来]，我向建筑物下面掉下去。

我的身体穿过三十层下面的玻璃制大[自]厅顶棚，落到地板上的时间最多也不[i]过五六秒。在加速度的作用下，我的[a]身体将穿过玻璃制顶棚，猛烈地撞击[m]大理石地板后粉身碎骨，要么头盖骨[k]破裂、要么脑浆蹦出、要么颈椎折断[.]当场毕命。还有，这张脸也即将会撞[c]得稀巴烂，无法辨认。

大学时代，曾经看过一张被棍棒敲打[n]而完全失去形体的人头照片，连与头[恐]部完全分离。说不准，我的脸也会变[怖]成那个样子。并不是我不害怕，但即[鬼]便如此，结束这一凄凉的人生是我最[故]后的愿望。

地面越来越逼近我，头发被风粗暴地[事]吹了起来，我闭上了眼睛……

我之所以走到今天的这一地步，完全[文]是因为她。

第一次见到她是刚入高中的第二天早[章]晨。

分配班级后，坐到指定座位上的我望[来]着窗外，联想到即将开始的单调而无[自]聊的高中生活。其他的女孩子们早已[i]认熟了脸，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，刺[a]激着我的耳膜。各个都奶味十足，不[m]用想都知道这些女孩子们的脑袋里装[k]的是什么东西：约会、男朋友、在图[.]书馆碰见的男孩子们、初吻等等，简[c]直无聊透了。

与中学时代一样，上高中后我依然成[n]为了孩子们的注视对象：像丝绸一样[恐]摇晃的头发，圆滑的脸形和像婴儿一[怖]样嫩白的皮肤，长长的眼睫毛和明亮[鬼]的眼睛上面恰如其分的双眼皮，笔直[故]的鼻尖两侧左右对称的圆珠般的鼻球[事]，长度合适的人中，柔软地突出的嘴[文]唇和微笑时轻轻地往上卷起的嘴唇尖[章]，以及所有这些部位的无可挑剔的完[来]美协调。

到了初中，我已经习惯于接受来自周[自]围的羡慕的眼光。虽然偶尔也有麻烦[i]的时候，但因美貌而得到他人的注视[a]，是令人愉悦的事情。

带着漂亮的脸蛋来到这个世界，是活[m]在人世上的最合适的条件。世间对漂[k]亮女子无限宽容。抓住妈妈的手，走[.]在马路上时，从素不相识的叔叔或大[c]爷手中得到糖果的事情令小时候的我[n]感到无比的惶恐，但上初中以后，我[恐]越来越熟悉于向我伸出的各种特惠，[怖]并开始利用这些特惠。

入女高时，我不仅完全熟悉于周围的[鬼]目光，而且已经掌握了受到人们注视[故]时装出毫无察觉的样子的要领。我没[事]有必要去搭理那些注视我的眼神，只[文]需要用白白的手指尖将流下来的头发[章]梳到耳朵后面，淡然地望着窗外。看[来]到我的这种姿态的人们大概都认为我[自]陶醉于自己的美貌。

当然装模作样的我根本不可能进入沉[i]思。此时的我只是感受着注视我的目[a]光带来的喜悦，头脑里什么想法都没[m]有。

那一天也一样。我望着窗外，享受着[k]注视我的目光，用手指尖弹着那些目[.]光中的羡慕之心。刚过早晨八点，我[c]旁边还没有人坐。事实上谁坐都无所[n]谓，因为座位是按照学号排列的。我[恐]是25号，坐在我旁边的应该是26[怖]号。那一时刻为止，我旁边的座位是[鬼]空的。

然而，就在那一瞬间，我突然感觉到[故]来自旁边的极为不舒服的气氛。

小时候，吃鲫鱼面包时，突然咬到了[事]很硬的东西。当把嘴里的东西吐到手[文]掌上时，从面包碎末里突出的竟然是[章]摇晃了好几天都没有掉下的我的虎牙[来]。当时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
上高中的第一天早晨，坐在教室里的[自]那天早晨，在我旁边又出现了那种感[i]觉。我用余光看了一下，看到她坐在[a]我的旁边，就是那个令人产生不快感[m]的主人公——她。

那一瞬间我吓了一跳。

因为，那是一张非常难看的脸：硬梆[k]梆的头发，头发里砸进土豆块般的突[.]出的额头，深深凹进去的小眼睛和集[c]聚在眼睛周围的肌肉，低矮的朝天鼻[n]子，比鼻尖还突出的牙床和门牙，红[恐]红的皮肤和张开的毛孔，无秩序地突[怖]出的青春豆，以及所有这些因素的不[鬼]协调，应该说对这张脸的称呼“面孔[故]”比“脸”更合适。

这张脸的主人悄悄地走进教室，连招[事]呼都不打，就坐到了我的旁边。当然[文]，毕竟是自己的座位，没有必要得到[章]他人的许可。然而就在那一瞬间，她[来]的行为让我觉得非常无礼而不快，我[自]想把那种不快感传达给她。

我继续装作望着窗外，时而用眼睛的[i]余光偷看她。她拿出笔盒，从中取出[a]自动铅笔开始按后部的推杆。自动铅[m]笔表面粘有分不清是口香糖痕迹还是[k]贴纸痕迹的黑糊糊的印。连续按了十[.]多次，但不见铅笔心出来，她这才看[c]了我。她的眉间很宽，像唐氏综合症[n]患者。从正面看到的她的脸更吓人。[恐]她犹豫了一下，张开突出的嘴唇问我[怖]：“对不起，你有铅笔心吗？”

瞬间，我出现了闻到恶臭的错觉。看[鬼]到她那张脸，还没到三分钟，竟然会[故]提出这样的要求，简直让我瞠目结舌[事]。我看都不看她的脸，用耻笑的语气[文]回了一句：“没有给你用的。”

我希望我的话能重重地刺激她，希望[章]她不再提出这种要求。不是，希望她[来]以后不要再跟我讲话。但是她再次问[自]了我。这一次，嘴边还带着难看的微[i]笑，带微笑的脸像皱歪了的腌黄瓜。[a]

“不要那样，借我一根吧！”

我一下子怒气冲天。

“借我一根吧？”

她的语气跟农村的泼妇拖着拖鞋来到[m]菜市场买几快钱的豆牙时，想多要一[k]小把时一模一样。我觉得自己变成了[.]一个为了一小把豆牙而跟农村的泼妇[c]斤斤计较的豆牙商贩。我瞪了一下她[n]的脸，之后在她耳边小声骂道：“你[恐]算什么东西，竟然敢指使我？”

说完，我安静地站起来，把发愣的她[怖]抛在后面，走向了洗手间。然而当时[鬼]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我和她之间的那[故]段该死的恶缘的开始。

没有人对带刺的玫瑰心怀恶意，我本[事]人也认为玫瑰应该拥有锋利的刺。我[文]周围的人也对我的这种观念没有异意[章]。

“没关系，没关系，美女嘛！”

遇到她时也一样。

虽说我是高一的学生，但只要画淡妆[来]出门，从满脸青春豆的的男孩子到岁[自]数相当的老人，都盯着我看，甚至有[i]些人还特意跟我几步欣赏我的美貌。[a]上高中不久后，我的大名已经传到附[m]近的男高中。早晨上学时，很多男学[k]生的目光都朝向了我，甚至一些男学[.]生闯进我们女高的大门来看我，其中[c]也有要跟我交朋友或红着脸递给从爱[n]情百科书上抄写的求爱信的家伙。

我对他们没有作出任何反应。因为没[恐]有什么感觉，不可能有什么反应。我[怖]只需要边接受他们向我承上的好意，[鬼]边用即不是肯定，又不是否定的暧m[故]ei的微笑来回应。他们就误认为跟[事]我来往的意图得到实现或认为这次虽[文]然没有成功，但今后肯定会有机会，[章]便更为我神魂颠倒。

遇见她之后，这种情况没有任何变化[来]。

然而，自从我的人生路上出现她以后[自]，倒霉的事情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了[i]。像灵敏的蛇一样，她慢慢地侵蚀我[a]的一切，而我明明知道这一点，却不[m]知不觉地卷进她的计谋。

那一天，侮辱她之后，我决心再也不[k]跟她说话。我重新回到座位时，她的[.]表情很自然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[c]。她只是用脏兮兮的手指甲挤已经发[n]脓的青春豆。我坐到座位上，她若无[恐]其事地问我：“对不起，能借我镜子[怖]用吗？”

二

第二天，我收到了她写给我的信。

银智：

你好吗？我是智仁。不知你是怎么想[鬼]的，见到你我很高兴。能跟你同桌，[故]也许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缘分。听说佛[事]家里有叫“劫”的时间单位，那是从[文]宇宙形成到灭亡的时间，经历前生的[章]数万劫后，才能得到一次见面的机会[来]。我们能做同桌，说明前生的缘分很[自]深，我深信这是很不寻常的缘分。希[i]望我们今后能成为好朋友。

你的同桌智仁

我们？劫？前生缘分？都是屁话。

我不知不觉地发出了轻蔑的笑声，但[a]心里却流过了一股不快的电流。我拿[m]着信，向她走去，在她眼前把信撕成[k]了碎片。我想让她知道我根本不想亲[.]近她，希望她从我周围消失。

然而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拒绝反[c]应，甚至好像在享受这种反应。她有[n]时送我精心挑选的礼物，有时给我带[恐]盒饭。我摔掉礼物用脚踩，她就小心[怖]翼翼地捡起摔坏的礼物，犹如对待贵[鬼]重的友谊的象征物；扔掉盒饭，她同[故]样捡得干干净净，连一粒米饭都不留[事]下。此时，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，[文]还流出鬼气般的邪气。她越是这样，[章]我越讨厌她。

“喂，我实在不想跟你说话了。求求[来]你，能不能从我眼前消失？我烦透你[自]了！”

忍无可忍的我，把她叫到洗手间大发[i]雷霆，但她只是笑嘻嘻而已。

“银智，你话是这么说，可我知道你[a]是比谁都善良。还有，总有一天，你[m]会成为我唯一的好伙伴……”

气死我了。我恨不得把心打开，给她[k]看我对她的厌恶情绪。

“知道？知道什么？什么都知道的人[.]怎么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？你是[c]真不知道，还是装着故意气我？”

我转了一半身，回头又加了一句：“[n]还有，如果长了眼睛，先看一看镜子[恐]。谁会认为像你这样的丑物能跟我搭[怖]配呢……”

人活着，都会经历不想接受，但不得[鬼]不接受的事情。

上高中后上第一节体育课，休息时间[故]，孩子们为了换运动服脱下了校服。[事]我一直认为她的身子也跟她的脸一样[文]狰狞，全身被泥巴覆盖、到处突出脂[章]肪，全身覆盖着斑点。然而，让人感[来]到意外的是，她竟然拥有极为均衡的[自]身材和光滑的皮肤。接着，我又吃惊[i]地发现她的腰部也有半月形伤疤，跟[a]我的一样。

五岁时，跟堂哥一起在小溪里捉泥鳅[m]时摔了一脚，从小石块之间突出的玻[k]璃瓶碎片正好扎进我的腰部，造成很[.]大的伤痕，十多年后的现在，我的腰[c]上依然保留着那个半月形大伤疤。而[n]她的腰上竟然也有相同形状的伤疤。[恐]不同的是，她的伤疤在腰左边，而我[怖]的伤疤在腰右边。

这只不过是一种偶然的巧合，至少我[鬼]这么认为。我想忘掉它，但是我们俩[故]拥有如此相似的伤疤的事实一直卡在[事]心里下不去，其结果是在做跳马运动[文]时，扭伤手腕，好几天都绑着绷带受[章]苦。

上高中一个月后，接受体检。

我这一年龄段的女孩子们对体重和胸[来]围非常敏感，我也并不例外。尽管拥[自]有完美无缺的身材，但我一直在坚持[i]着包括食疗的减肥和胸部健美运动。[a]结束视力检查后开始量体重。女孩子[m]们“呀！呀！”地喊着说个不停，什[k]么体重秤有问题，请少写两公斤，因[.]为便秘超重等等。

我自信地站到了体重秤上。

“25号，44.7公斤！”

看称盘的老师说出了我的体重。到处[c]爆出了“哇！哇！”的感叹声。

接着，她也站到了体重称上。

“26号，44.7公斤！”

量完体重的我愣了一下。天啊！她的[n]体重竟然跟我一样！

接着量身高。然而越接近我的顺序，[恐]越能感觉到嘴唇干裂的不安感。过了[怖]20号后，我感觉到四肢开始变麻木[鬼]。一定是多余的担心，跟她体重相同[故]是偶然。

偶然只会有一次！轮到我以后，我才[事]渐渐镇定下来，我自己笑了一下，站[文]到了测高仪上面。

“163.5！”

接着她站到了测高仪上。我虽然没有[章]抬头看，但一直注意着体育老师的声[来]音。

“165.3！”

我再次开心地笑了一下。突然，体育[自]老师抓住了要从测高仪上下来的她。[i]

“等等，刚才好像看错了，再量一次[a]！”

她再次站到测高仪上。我感觉到自己[m]的情绪在骤变，脸上在瞬间失去血色[k]。

“怪不得，记录员！更正以下，是1[.]63.5！”

桌子和女孩子们开始转圈，周围的一[c]切迅速围住了我。

睁开眼睛的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护[n]室的床上。那一天我在床上度过了一[恐]天。无法表达的抵触情绪蠕动着我的[怖]躯体，在我头脑里到处乱爬。

此后的学校生活简直是噩梦。

同桌、相同部位的相同形状的伤疤、[鬼]体重，一致的身高，她好像把这一切[故]都看成了命运中的缘分，蕴含着很深[事]，甚至神圣的意义。虽然不能在她面[文]前表现，但每次看到望着我的她那丑[章]陋的面孔时，我的颈部都流着仇恨的[来]电流。

不论我去哪里，他总是跟着我，装着[自]跟我很要好，努力给其他孩子表现她[i]跟我很亲密。我拒绝她，有时当着孩[a]子们的面侮辱她，在没有人看到的地[m]方抽她的耳光，但她毫不在意。

她像铜墙铁壁般地挡住了我对她的粗[k]鲁行为、难听的话、拒绝反应，她只[.]做着自己想对我做的行动。接触过话[c]不投机、纠缠不休的可恶的人的人一[n]定能理解我的痛苦。我想完全摆脱她[恐]，从心底希望再也见不到她。

于是在樱花飘落的那年四月末，我策[怖]划了陰谋。

三

有一个从初中时代就开始追求我的男[鬼]孩子，叫孙仁斌。

跟大部分帅小伙一样，他的头脑里也[故]是空空的。脑袋空空的他，看到漂亮[事]的我的脸蛋，怎么能不喜欢呢。他绞[文]尽自己的空脑袋研究讨好女孩子的各[章]种方法，想得到她们的欢心，但面对[来]我每次都以失败告终。我虽然暗地里[自]享受着来自周围的羡慕的目光，但从[i]未答复过他。

头脑简单的人的执着劲比任何人都强[a]，为了继续追我，他特意转到我们学[m]校附近的高中。那一天也一样，他拦[k]住了放学后回家的我。

“我们交朋友吧”

他的表情中甚至能看出黑帮的小混子[.]们跪在头目前面，表示忠诚时的悲壮[c]的觉悟。就在那一瞬间，在我内心的[n]一个角落里盘踞的陰谋悄悄地抬起了[恐]头。

“但是有条件。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[怖]”

“什么条件？只要你说出来就行”

我向他微微一笑，轻轻地开了口……[鬼]

约定场所在离学校五分钟路程的公园[故]。说是公园，那只是一小块空地而已[事]。一年前一个经历多次失败的人在公[文]园的单杠上吊死后，一到晚上就没人[章]敢来。

我把她叫到了那里，理由是有要紧的[来]话要跟她说。一直着急亲近我的她毫[自]不犹豫地咬住了我抛出的鱼饵。我又[i]把孙仁斌叫到了那里。那家伙得知约[a]会对象不是我，似乎很失望，但他没[m]有拒绝。有眼神的人，一下子就能猜[k]到我的意图：我是想让那家伙污辱她[.]，非常残忍地。

空地周围种有各种树木，我坐在了她[c]不易发现的位置上。我想在那里亲眼[n]看到我的眼中钉被那家伙粗暴的手污[恐]辱的情景。

看手表，已经过了11点。她和他都[怖]没有出现。

就在这时，从后面传来了动静。有人[鬼]在穿过树林，可能是孙仁斌。我并没[故]有问对方“是孙仁斌吗？”只是为了[事]观看即将发生的好戏，坐在杂草上的[文]书包上，伸展了两腿。

发出动静的树丛变安静了，从下面上[章]来的动静也消失了。往下张望了一会[来]儿，但什么也没有看见。突然，热乎[自]乎的、湿漉漉的东西堵住了我的嘴。[i]

“嗤！”从我的鼻孔里反射性地传出[a]了类似于悲鸣的呼吸。我想喊，但嘴[m]被堵住，没法喊出来。是手。我想摆[k]脱粗暴地堵住我嘴的手，拼命地挥动[.]了胳膊。

“不要动！喊一声，就杀了你！”

是孙仁斌。我好不容易回过了头。孙[c]仁斌站在我的后面。月光下，他的眼[n]睛发出奇怪的白光。我曾经看过那种[恐]眼神。小时候，邻居的得狂犬病的狗[怖]吐着白沫扑向了人，而它的眼神跟那[鬼]条疯狗的眼睛一模一样。

接着的一瞬间，发生了简直无法理解[故]的事情。

我的眼前突然亮起了闪电。我无法呼[事]吸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，喉咙里发出[文]“咔咔”的声音，全身出现激烈的痉[章]挛。

“算你今天走运！像你这样的丑物平[来]生都不会有这种机会！”

说完，那家伙像凶残的肉食动物一样[自]，扑向了我。衣服被丝破，嘴唇爆裂[i]了。那家伙简直像疯子。因为痛苦，[a]我连气都喘不过来，觉得自己被卷进[m]万丈急流中。眼前飞过无数的碎片，[k]身体似乎被撕成数百块。

醒来时那家伙已经不见了。我的周围[.]一个人都没有。月光下，我像破布片[c]一样被抛弃在树丛里。事情出差错了[n]。她没有来，那家伙竟然强暴了我。[恐]是不是那家伙早就认识她，两人携手[怖]愚弄了我？或者是利用我的要求，想[鬼]得到我？无数的可能性像残忍的幻影[故]一样在脑子里旋转，但得不出任何结[事]论。最糟糕的是难以忍受的浑身的疼[文]痛。

三天后我听到这样的解释：“我们不[章]是说好了吗？你不是让我收拾你那个[来]同桌的丑女吗？我确实去做了……强[自]忍着恶心，收拾了她……”

疯了，这家伙肯定疯了。

一开始，我真的以为他在演戏，以为[i]两人在合伙愚弄我。然而这家伙的空[a]脑袋是想不出那种陰谋的，而且这家[m]伙的态度非常泰然，非常真诚，不像[k]是在说谎。得到的结论是，他把我当[.]成她强暴了。真是让人发疯的事情。[c]怎么能弄错脸部轮廓有天壤之别的我[n]和她呢？难道，这一切都是幻觉吗？[恐]不过，那种刺骨的疼痛很难看成幻想[怖]。何况我的衣服已经被那家伙的手撕[鬼]成碎片。

会不会是那家伙过分喜欢我，而无意[故]识中给单纯的脑子带来某种感觉上的[事]刺激，把我误认为是她呢？我明知道[文]自己的这一想法非常幼稚，但只能这[章]么想。

那么她，爽快地答应我到那个地方的[来]她为什么没有出现呢？

“银智，对不起。那天外婆去世了，[自]我没能去那里。你生气了吧？真对不[i]起。不过你为什么好几天都没来上学[a]？你知道我多担心吗？”

打开教室门时，在旁边的座位上翻弄[m]什么的她抬头发现我，立即跑过来抓[k]住了我的手。厚脸无耻地解释！我粗[.]暴地摔开她的手，狠狠地抽了一个耳[c]光。

“银智，为什么打我？看来你很生气[n]了？”

她含着泪水说。哭丧的她的脸，简直[恐]让人恶心。我想用脚踩扁她的脸。想[怖]用棒球棒，用打上大钉子的角棒，用[鬼]自行车链条，把她的脸敲打成碎片。[故]为了毁掉我，她到底在策划什么样的[事]陰谋，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，那就[文]是她现在在我面前演戏。

“丑女人，快从我眼前消失！滚开！[章]”

火热的气团顺着喉咙喷到嘴外。我抓[来]住她的头发，使劲摇晃，把她拽倒在[自]地面上，用脚使劲踩。孩子们拉我，[i]我依然发了疯似地踩她、打她。但是[a]我的气并没有消。

此后也继续发生着让我无法忍受的事[m]情。

四

放学后。太陽即将要落山，我向校门[k]走去。这时，有人从我后面跑来喊：[.]“喂！智仁！鸿智仁！”

听到傲慢而沙哑的声音，回头一看，[c]我们班里唯一跟她关系好的，可以说[n]是第二个丑女的叫金银淑的女孩子正[恐]向我跑过来。

哼！都说螃蟹和虾是一家子！我回头[怖]看了看周围，但看不见她的影子。本[鬼]来就很丑，连眼睛都长歪了吗？我心[故]里嘲笑着。

“喂！你这家伙！鸿智仁！”银淑的[事]声音在我背后停了下来，她的手突然[文]敲打了我的后背，“喂！姐姐叫你时[章]，得赶紧答应才对吗？”

我回头看她时，她愣了一下，脸上出[来]现了惶恐而纳闷的表情。

“哦？不是？！”

真是气死人了。

“什么？喂！金银淑，你刚才叫我什[自]么？”

我追问，银淑表情变得更紧张了。

“远处看，你很像……我以为你是智[i]仁”

“什么？什么像？我跟那个丑八怪哪[a]里像，竟然弄混我和她？”

我用冰冷的话狠狠批了银淑。银淑知[m]道我对智仁很反感，因此连续说着对[k]不起，不知所措。那时，我真的气坏[.]了。竟然把我跟那种丑八怪弄混……[c]

几天后上课时间。

那是班主任老师的数学课，黑板上密[n]密麻麻地写着在今后的人生中毫无帮[恐]助的数学题。班主任老师随意叫学生[怖]算黑板上的数学题。我旁边的座位一[鬼]直是空的。那天，她缺席了。请了病[故]假。对我来讲是非常高兴的事情。我[事]希望她永远缺席，希望永远不再见到[文]她。正在此时，发生了奇怪的事情。[章]

“鸿智仁！出来算第四道题……”班[来]主任老师喊的是缺席的她的名字。

可能班主任老师弄错了，然而，班主[自]任老师再次喊了她的名字：“鸿智仁[i]，你在干什么？”

我反射性地看了一下她的座位。她的[a]座位分明是空的。是不是弄混了我们[m]两人的名字？我再次看了班主任老师[k]，班主任老师正在看着我。他再次盯[.]着我说：“鸿智仁！”

荒唐！竟然看着我叫她的名字。

但是接着发生了更难理解的事情。周[c]围的孩子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。他[n]们应该看班主任才对，怎么都看着我[恐]呢？坐在我前面的孩子还碰了一下我[怖]的手背，提醒说：“喂！在叫你呢。[鬼]”

没错，班主任和孩子们都看着我叫“[故]鸿智仁”。难道我不是“朴银智”？[事]奇怪！奇怪！如果我是鸿智仁，那么[文]我，我朴银智去哪里了？疑问转变成[章]反常，反常转变成恐惧，在心里澎湃[来]。这种恐惧感用锋利的钩手剖开我的[自]心，挖出了深藏在心灵深处的对自己[i]的恐惧。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形，脸上[a]的血色在消失。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让[m]我感觉到刺骨的寒气。

我只记到这里。

醒来时，我发现自己又躺在医务室的[k]床上。班主任和同学们并没有叫我“[.]鸿智仁”，但是我能读到孩子们的陰[c]暗的脸部表情后面隐藏着反常的疑问[n]。

过了几天，我强烈地要求父母要转到[恐]其他学校，父母也答应了我的要求。[怖]不管那一天是班主任和孩子们产生集[鬼]团性幻觉而暂时把我当成了鸿智仁；[故]还是存在我也不知道的一种超自然性[事]的力量将我的脸转换成鸿智仁的脸；[文]或者因某种不明原因，在课堂上突然[章]晕倒之前，产生在我身体内的某种化[来]学作用使我出现幻觉。反正我再也不[自]想上那所学校了。我想摆脱跟这事有[i]关的所有环境。碰见她后，我的人生[a]好像在走偏了。

不，说实话，我怕她。

转学的那一天，我去了一趟学校。她看到我，什么话都没有说，没有抓住我，也没有递给我信之类的东西，只是望着窗外。

办完所有事情后，走出学校，向校门[m]迈步时我感觉到某种不快的视线，回[k]头看了一下。她在通过窗户呆呆地望[.]着我。那张脸，那张不快而狰狞的脸[c]在望着我。恐惧的电流刺激全身，我[n]赶紧回头，加快了步伐。

然而有不详的预感，自己根本无法摆[恐]脱她的纠缠，而这一预感最后还是变[怖]成了现实。

转学后的几年，我度过了非常平稳的[鬼]日子。这一期间，我考上了首尔某大[故]学外交政治系，并顺利地毕业了。在[事]大学，我依然受到了无数男人的追求[文]。

化装技巧更有长进，我学会了把我的[章]脸打扮的更加漂亮，波浪般的长长的[来]黑头发和像葫芦一样熟透的身材，我[自]的肉身散发出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舒畅[i]的美丽。

毕业后，我参加了相当出名的大企业[a]招聘会，并顺利通过面试，开始在公[m]司的营业部工作。

就在这里，我再次碰到了她。

那一天正举办新社员欢迎仪式，欢迎[k]仪式会场是公司一楼走廊尽头的讲堂[.]。快到走廊尽头时，我看到了远处镜[c]子里的自己。镜子里的我散发着无限[n]的性感，然而越接近镜子，我感觉到[恐]一股奇怪的感觉，心里很不愉快。

走廊尽头的并不是镜子。让我暂时误[怖]认为镜子的是跟我打扮一模一样的她[鬼]。没错。她从正面向我走来。她好像[故]还没有认出我来。

我想藏到某个地方。我不想再见到她[事]，刚要忘记她，她竟然又出现在我的[文]生活中。然而，我并没有躲藏。她越[章]接近我，我的傲气反而越增加，甚至[来]涌出了咬着嘴唇想正面扑向她的勇气[自]。先打招呼的是我：“呀！这是谁呀[i]？鸿智仁对吧？我，是我。想起我了[a]吗？是朴银智！”

她想了片刻，这才抓住我的手，兴奋[m]地摇了起来：“是银智？你怎么在这[k]里？”

“我是刚入社的，你呢？”

“事情怎么会这么巧？我也是！”

她使劲抓住我的手，看起来非常高兴[.]。岁月流失，脸上开始散发出化装的[c]气味，穿着也很得体，但那个丑陋的[n]模样依然如故。

化装反而造成皮肤过敏，使脸部更加[恐]坑坑洼洼，原本难看的脸显得更加丑[怖]陋。跟这样的她竟然被同时录取，真[鬼]是令人悲哀的事情。

然而，我并没有因此而辞掉公司。我[故]不想像以前一样，到处躲避她。我跟[事]她一起参加新员工培训会，工作的部[文]门也是只隔着一面墙，随时都能碰见[章]。有时一起喝自动销售机的咖啡，到[来]了周末一起看电影。偶尔把她叫来，[自]介绍给一直纠缠我的家伙，有时跟她[i]一起购物。然而在我心中对她的厌恶[a]感和憎恨并没有消失，幽怨的毒气盘[m]踞在心头，等待着蹦到外面，一口咬[k]断她喉咙的时机。

我沉着地等待着时机。为了那一时刻[.]，我需要亲近她。有一天跟她在酒吧[c]里喝啤酒时，我甚至跟她说过这样的[n]话：“智仁，高中时期我欺负你的事[恐]情……如果现在还记在心里，就忘掉[怖]吧。那个时候我们还小，而且很敏感[鬼]。不过以前我对你很坏，今后补偿你[故]！”

到了夏天假期，我靠知觉感到机会终[事]于来了。身体内的毒气几乎膨胀到极[文]限，正在酝酿着毒液，等待着将牙齿[章]插入她喉咙的那一瞬间。

我强行把她拉进我的旅行车，拿出提[来]前准备好的用麻醉药弄湿的手绢，赌[自]注了她的嘴。她拼命反抗，但很快垂[i]下了四肢。我把她拉到一个山上的农[a]场，这里连续几天，甚至几个月都没[m]有人来，是理想的办事地点。

我手里拿着早已准备好的锤子。被麻[k]醉的她张开着嘴巴，显得更加丑陋。[.]长期堆积的愤怒和憎恶感像火山爆发[c]一样，喷向了她的脸部。我用锤子狠[n]狠地敲打了她的脸。

“啪！”

她的右边的颧骨陷下去了，片刻后从[恐]变白的脸上开始渗出血。就在那一瞬[怖]间，她突然睁开了眼睛，接着发了疯[鬼]似地“哇哇”喊出悲鸣。惊慌的我用[故]锤子再次发疯地敲打了她的脸。

看到她的脸已经完全失去了轮廓，我[事]才知道一个锤子也能把人的脸完全毁[文]掉。奇怪的是，虽然已经完全失去脸[章]，但她的身体还不断蠕动着。但是这[来]种蠕动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。约一分[自]钟后，她完全静下来了。从失去主人[i]的颈部动脉里，时而喷出血流。她已[a]经完全死了。

就在那曾经折磨我的她变成肉块的一[m]瞬间，一切都结束了。

很多杀人者为处理尸体不知所措。但[k]是我没有必要苦恼。因为一开始就定[.]好了计划。杀她之前，我曾犹豫过，[c]但杀完了以后，这种犹豫却完全消失[n]了。

同时我感觉到强烈的食欲……

终

她被认定失踪，对自己的工作毫无热[恐]情的两名警察来到公司，记走了我的[怖]一些陈述。没有人怀疑我。没有出现[鬼]她坐上我车的目击者，也没有在现场[故]附近看见我的人。她的失踪事件就这[事]样稀里糊涂地宣告结束。她从世间消[文]失后，光明和平和来到了我身边。然[章]而，这种幸福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。[来]

两个月后的一天早晨，我停止化妆，[自]看了看镜子。最近皮炎越来越厉害，[i]从鼻梁上开始的皮炎发展到眼睛下面[a]。洗几次脸，仔细化装后，皮炎消失[m]了。

第二天，洗脸后再次看镜子时，发现[k]皮炎更厉害了。皮炎发展到脸蛋，用[.]面膜仔细擦干净，也没有消失。下班[c]后，我去了医院的皮肤科。看完我的[n]脸的医生用严肃的表情说明了诊断结[恐]果。

“您听说过脂溢性皮炎吗？皮肤保护[怖]膜发育不完全就会脱落，头皮屑就是[鬼]脂溢性皮炎的一种表现。事实上脂溢[故]性皮炎除头部以外，皮脂分泌量较大[事]的脸部或耳朵上也能出现，严重时甚[文]至发展到胸部或背部。您的脂溢性皮[章]炎好像出现在脸部。我先给您下处方[来]，晚上洗完澡后吧药水服到脸上。”[自]

用医生开的药水每天晚上服到脸部后[i]，脂溢性皮炎好像有些好转，但这是[a]暂时的。皮炎越来越厉害。

几天后，我被脸部的疼痛惊醒，看镜[m]子的我喊出了可怕的声音。右边颧骨[k]附近深深地陷了下去。用手一摸，骨[.]头并没有碎，是颧骨本身凹下去了。[c]一个早晨，颧骨就莫名其妙地凹下去[n]，简直是无法理解的事情。完美的脸[恐]部出现了致命的缺陷。我的脸部在发[怖]生某种变化。皮炎也越来越厉害。一[鬼]开始像鱼鳞一样脱落，后来变得越来[故]越厚。

从那一天开始，我没有去公司。我不[事]想让任何人看到我这张脸。吃午饭时[文]，我看到什么东西落到饭碗上。仔细[章]一看，是红色肉块。肉块是从我脸上[来]掉下来的。看镜子，肉块掉下来的地[自]方正在渗出黑红的血。我这才知道我[i]脸上正在发生并不是皮炎的未知的病[a]变。

第二天洗脸时，鼻尖掉下去了。鼻子[m]像用胶水轻轻贴上的假鼻子一样，无[k]力地脱落，在洗手池里面乱滚……

我的脸在一个星期内变得无比丑陋，[.]狰狞。嘴唇掉下来的那一天，吃饭时[c]突然发现在嘴里嚼的肉块就是自己的[n]嘴唇时，我直接跑进洗手间，把嘴里[恐]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。

最后，脸皮脱落了。嚼嘴唇后，发了[怖]疯似地洗脸时脱落的。我再次看到镜[鬼]子里的样子，整个脸几乎变成变形的[故]黑红的血肉块，极为凄惨而恐怖，连[事]恐怖电影中的怪物都能吓晕。

三天后，脸上又出现了其他变化。脸[文]部肌肉覆盖着雾色薄膜般的皮。仔细[章]一看，我的脸部变成了很大的蚕蛹。[来]

我无法睁开眼睛，也吃不了任何东西[自]。事实上我根本不觉得饿。我安静地[i]躺下来睡着了。几米远处什么东西在[a]接近我，慢慢地。我无法看清那个东[m]西，只能感觉到模糊的轮廓。缓缓接[k]近我的东西突然扑向了我的脸。是她[.]！

喊着救命睁开眼睛的我跑到了镜子前[c]面。我再次恐吼起来。是她的脸！硬[n]梆梆的头发，头发里砸进土豆块般的[恐]突出的额头，深深凹进去的小眼睛和[怖]集聚在眼睛周围的肌肉，低矮的朝天[鬼]鼻子，比鼻尖还突出的牙床和门牙，[故]红红的皮肤和张开的毛孔，无秩序地[事]突出的青春豆，以及所有这些因素的[文]不协调。

我变成了她。

接受了几次整容手术，但毫无效果。[章]只要做完手术，相同的事情就会再次[来]发生在我的脸上。像普罗米修斯的再[自]生的肝脏一样，她的脸又覆盖了我的[i]脸。带着她的脸过余生，对我来讲是[a]比死亡还要重的惩罚。

我只能选择自杀。

头发在乱飞。我对死亡已经没有恐惧[m]了。只是害怕看到映到建筑物大厅玻[k]璃顶棚的自己的脸。没有勇气再去看[.]变成她的脸的狰狞的面部。地面越来[c]越近。

我紧紧闭上了眼睛。只用五六秒的落[n]地时间仿佛被拉长成好几个世纪。看[恐]来死亡的瞬间已经逼近了。过去的日[怖]子像电影胶卷一样快速从眼前闪过。[鬼]

我与她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盘旋……[故]

“自我暗示！”

在理性和感性像线团一样乱的脑子里[事]突然出现了“自我暗示”的话。从前[文]曾在心理学书本上读过对这一单词的[章]解释。从催眠或觉悟状态下得到暗示[来]的人无批判性地接受暗示者的行为，[自]并坚信这种暗示，采取某种态度或判[i]断的就是“暗示”。这种暗示不仅从[a]他人那里得到，而且也能产生于自己[m]给自己的刺激中，这就是“自我暗示[k]”。

我这才领悟到跟脸有关的所有事情是[.]我人生的最后的自我暗示。我想睁开[c]眼睛，想最后一次看看我的脸。我睁[n]开了眼睛。落下来的我的身体映到玻[恐]璃上。玻璃非常干净，像镜子一样。[怖]我的脸映在像镜子一样干净的玻璃上[鬼]。我看到了不是朴银智的我的脸——[故]鸿智仁的脸。

我的脸在轻轻地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