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约在小五、小六那年的清明节,我和家人一起上山扫墓。那次很多从没见过的亲戚都来了,其中一位是定居美国的叔公。
听说叔公那辈小孩很多,而他又是最小的,所以和我阿公年龄差超多,才大我爸一、两岁而已。
叔公结婚结得晚,小孩才四岁,但是由于辈分的关係,我得叫他小孩uncle。
吃午餐的时候,婶婆就坐我旁边,我们两人很聊得来,她就邀请我暑假去美国找他们玩,他们家客房可以让我住。
原本我爸说要让我和我哥暑假一起去一个月,但我哥那个时候已经是高二,那学期又忙著谈恋爱,没什么念书,成绩不太好,我爸妈担心这会影响他学测的成绩,也就不让他去了。
恰好那年暑假,我们班导也要去那一州旅游,爸妈就拜託班导带我搭同一班飞机过去,而婶婆则会开车到机场接我。
我抵达美国以后才知道,叔公和婶婆住的地方很乡下,家裡连网路都没有,要上网得到镇上去,而且光是骑脚踏车到镇上来回就要一小时。
那个时候的手机还不能上网,我身上只有一支功能阳春,只能打电话、传简讯的手机。就在我开始担心这个月会过得很无聊的时候,眼前的房子让我为之一亮。
叔公和婶婆的家就跟电影裡的一样,是一栋很大的三层式木屋,门前走廊有个鞦韆椅,还有漂亮的前院、红色的邮箱和两个并排车道。
车才刚开进车道,一隻大拉布拉多犬从院子裡的狗屋跑出来,在驾驶座外摇著尾巴、来回踏步。我们一下车,牠就走过来绕著我打转、对著我叫。
婶婆说牠叫Toast,看到人就叫,是个谁都喜欢的男孩,所以不用怕被牠攻击。牠是uncle的玩伴,遇到危险时也会叫,所以以后听到牠的叫声要注意。
一个年轻黑人女生抱著uncle出来迎接我们,婶婆说她是uncle的保姆Chantel,今年高三,是他们的邻居。虽说是邻居,但我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其他房子就是了。
Chantel很亲切地跟我打招呼,但她的口音比较重,所以我刚开始都听不太懂她说什么。
我和uncle才两、三个月不见,他就已经不记得我了。还好他不怕生,很快就又跟我混熟了。
我跟婶婆说叫他uncle实在很奇怪,能不能直接喊他名字Jonathan就好。
婶婆很爽快地说:「当然!我以为这是你们台湾人的习惯。你和我们一样叫他Jon就好。」
我们一起进屋后,婶婆带我到二楼的客房。她打开房间,我一眼看过去,床上、窗台都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娃娃。
老实说我有点傻眼,我并不喜欢娃娃。小时候发生一些事,让我不喜欢在家裡放有五官的东西,我房间不只不会有娃娃,就连照片都没有。
「喜欢吗?」婶婆一脸期待地看著我,「我希望你在这裡住得很开心,所以把家裡的娃娃都放过来,希望你会喜欢。」
我感动地抱紧她,跟她说:「谢谢!但我不喜欢娃娃。」
「为什么?」她很意外地问我。
我随便答道:「因为我已经是大人了,所以不喜欢小孩的东西。」
她并没有嘲笑我,反而点点头,很温柔地说:「喔好,我知道了。晚点我就把它们收走。」
我放好行李以后,她又带我参观家裡和屋外。
后院外有小河和森林,更重要的是,后院篱笆外的大树上有个树屋!
婶婆说后面这块地是他们家的,包括独立出来的仓库、工具间。所以我可以在后院、树屋玩,也可以到河边钓鱼。这简直让我这个都市长大的小孩大开眼界!
「穿过这片森林,你会看到第二条河,河的对岸就是别人家的地了。」婶婆提醒我说,「虽然对面人家都很好相处,但是第二条河比较深,有时候会有鳄鱼从下游游上来,所以还是不要靠太近比较好喔。还有,不要跑离家太远,如果在森林裡看不到家,就要赶快回头了,才不会迷路。」
我点点头,把这些话记在心上。
叔公和婶婆平常都要上班,所以白天只有我和Chantel、Jon在家。偶尔会有「明明住超远,但他们还是称邻居」的小孩来给Chantel一起带。最常来的就是Nate,他有一头金色短捲髮,长得很像尿尿小童。
虽然Jon和Nate都很可爱也很乖,但我还是很懒得照顾他们,顶多只是在客厅看电视或吃饭的时候,和他们聊几句。大多都是跑到河边抓鱼,或到森林裡抓昆虫。
有一次Chantel家裡临时有事,所以中午就先回家一趟。之后婶婆就打电话回家跟我说,Chantel下午没办法过来,请我帮忙照顾Jon和Nate,她和叔公会尽可能早点回家。
我想说Jon和Nate已经吃过午餐,之后顶多再吃个下午茶点心,应该不会很困难,也就答应了。
Jon和Nate在客厅地毯上一起玩乐高,我则坐在他们后面的沙发上看电视,偶尔低头看一下他们,并数小颗的积木数量,确保他们没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吞积木。
电视看到一半,突然出现小男孩的声音:「Jap! Jap! Jap!」
我有点被吓到,因为那个声音不是Jon,也不是Nate,而且是来自我背后。我回头一看,没有人。我站起来环顾家裡,还是没有别人,不知道声音是从哪裡冒出来的。
声音好像来自前门玄关,但照理来说,如果有外人靠近,前院的Toast应该会叫才对啊。
这时我突然留意到玄关鞋柜上的一个娃娃,它的外观是一个爆炸头、厚嘴黑人小男孩,全身上下都是用不同颜色的绳子打结成的。
我靠近它时,Nate忽然开口:「她不是日本来的,她是台湾来的。」
当时我不知道「Jap」是什么意思,也不知道Nate为什么突然说这句话,但当下只有我一个女的,我听得出Nate和「那个声音」是在讲我,所以我觉得很毛,不想再待在室内,便带他们两个去后院玩。
到后院以后,我就没再听到那个声音了。午后阳光正明媚,刚才的那种恐惧很快就消失,而我也很快就忘记这个小插曲。
后来Jon和Nate带著我去森林玩,而敏锐的Toast彷彿听到了我们的声音,立即从前院跑过来,一路紧紧跟在我们后面。
Jon和Nate在森林裡各自有一个用树枝和旧衣搭起来的祕密基地。两人玩到一半就累得睡著了,我看他们睡著,眼皮也觉得越来越重。我心想如果有人靠近,Toast就会警告我们,所以我也放心地睡著了。
等到我被雨声吵醒时,天色已经很暗了。
我环顾四周,Jon和Nate都不见了!Toast也不在身边。
我立刻衝出祕密基地,朝各个方向大喊:「Jon!Nate!」
一开始没得到任何回应,我猜Toast应该会跟在Jon旁边,便又朝各个方向喊「Toast」。直到我朝第二条河流的方向喊,才终于听到Toast的回答。
此时随时会天黑,森林裡没有灯光,我怕迷路回不了家,更怕Jon和Nate遇到危险,立刻往Toast的声音跑。跑到一半,回头就已经看不到家了,再回头,四周景色长得都一样,我赫然惊觉自己已经迷路了!
Toast的叫声仍断断续续传来,像是在指引我过去。我心想反正现在已经迷路了,还是先去找他们吧。于是我继续往牠的声音跑。
没多久我便看到第二条河流,Jon正背对著我,朝河流的方向直喊:「回来!回来!」
我跑到他旁边一看,Nate正从岸边往湍急的河裡走去!
正当Jon要跑下去拉他时,Toast突然狂吠了起来,不远处一条鳄鱼霍然爬上岸,而且朝我们爬过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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