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娜的鬼故事16-阴阳眼系列-阴阳(下)

「小鬼，这是不是你家？」

她点点头，快步穿过那深铁色的栏杆[文]，一下子就穿进门内。

「喂…」这小鬼就这样丢下我？她妈[章]妈是在什么状态底下都没说清楚耶。[来]

我搔搔头，伸手推开铁栏杆。这独栋[自]别墅虽然有点年代了，但小小的院子[i]裡还看得出主人曾经悉心照料，只是[a]现在草有点长了。

我继续前往走，站在那雕刻华丽的木[m]门前，感觉我的到来有点突兀。万一[k]这小鬼只是死了无聊想找人玩，万一[.]这小鬼耍我呢？

我犹豫著，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，我[c]按了门铃，思忖著要是小鬼的爸爸还[n]是妈妈来开门，我要怎么说呢？

可是，五分钟过去了，门板的另一边[恐]没有动静，我再度按下门铃，并在上[怖]面多压了几秒，就算睡得再死也该醒[鬼]来了。

依然没有动静，除了几辆摩托车骑过[故]的声音，周围可真说是一片安详。

正是傍晚时分，夏天的白昼长得多，[事]虽然还是很亮，但我却觉得照在这房[文]子的阳光有些朦胧薄弱。

错觉吧，我安慰著自己，唔…该死的[章]臭小鬼，这下我非得要想办法进去不[来]可了。

我握住把手，反正一定是锁著的，但[自]试试也没差吧。

咿呀~，门锁竟然是开的？这是什么[i]状况？

「小鬼？」我将头伸了一半，用眼睛[a]确认裡头的情形，不过我什么都看不[m]到，一片黑暗。

好吧，既然答应那小鬼了，说什么都[k]要走一遭才行。

我怀著壮士断腕的决心，进入黝黑的[.]房子。

屋裡虽然很黑，但倒还不是完全不能[c]看见，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的光来判[n]断，这裡应该是客厅，我找寻电灯的[恐]开关，在离门不远处摸到了电源。

啪，啪。咦？没亮？再试了一次也一[怖]样，这房子到底多久没人住了？居然[鬼]已经被断电了？

我只好无奈地摸黑走，「小鬼？」我[故]再度叫唤，在黑暗中叫一隻鬼出来还[事]真讨厌，虽然我心脏还算大颗，可是[文]这种黑暗的环境中让我有股奇异的压[章]迫及潜在的不安。

「小鬼？」我又叫了一声。好啊，缠[来]了我三天，一到这裡就让我自己一个[自]像个瞎子一样的摸索。

我心中不断地臭骂著小鬼，一边穿过[i]客厅，摸到了一个门框，外面的夕阳[a]更弱了，我无法判定这是间什么地方[m]。

我小心地走入，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檯[k]子，上头好像摆了个东西。

是什么？一股呛鼻的臭味直衝脑门，[.]混著食物腐败的强酸。

「呕！」我的胃液差点灌进我的鼻腔[c]裡，努力强迫自己不要吐出来，一定[n]有食物坏掉了，真受不了，到底发生[恐]了什么事？

我开始感到事情往我无法想像的地方[怖]发展，周围的诡谲多变的气氛让我心[鬼]中原本不安的情绪渐渐转成了深切的[故]恐惧。

我终于看清楚檯子上的东西，那是一[事]隻鸡！一隻烂透了的生鸡，蛆虫已啃[文]蚀掉牠大半的肉，牠的头被剁下，掉[章]落在洗碗槽裡，一把刀像是一柱香似[来]的刻意插入鸡身中。

看著这个怪异莫名的东西，我退了一[自]步，看来这裡是间厨房。

我继续往前走，这时走道的尽头竟出[i]现了一个人影！

我一颗心脏差点被吓爆，「谁？」我[a]抖著声音说，忘了这裡可能会有人住[m]。

但那人影却不动，一副被吓呆的姿态[k]，我定神一看才发现那是一面贴牆的[.]大镜子，镜裡那个笨蛋根本就是我自[c]己。

我呼了一口气，再继续待在这房子我[n]会起肖，我决定打退堂鼓。

就在我转身时，一声闷碰声阻止了我[恐]抬到一半的脚。

那是什么？好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，[怖]我凝神细听，「小鬼，是你吗？」我[鬼]用像蚊子叫的声音问著。

我等了一会，终于抵不过好奇心在脚[故]底呵痒，好吧，死就死了。

在给自己做了一点屁用都没有的心理[事]建设后，我走向尽头的那面镜子，唔[文]，真是面镜子没错，我看了看镜中脸[章]色发青的自己，从小看鬼看到大的我[来]竟也会被吓成这副鸟样子。

镜子的旁边是一座楼梯，上面的光线[自]似乎更暗了，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。[i]

咿咿…，踩著楼梯时发出的那股吱嗄[a]声让我感觉更不舒服了。

靠！我真是上辈子一定欠那小鬼很多[m]钱，这辈子才要用这种方法来还她的[k]债。

在我一边不断咒骂的同时，我也走到[.]楼梯的尽头了。

二楼比一楼更暗，外面天色也已完全[c]进入黑夜。我只好再度启用瞎子摸象[n]法沿著牆往前走。

又是一个门框，我吞了口口水，在又[恐]静又黑的屋子裡，心底那股深潜的疑[怖]惧像是洪水猛兽一般的袭捲而来，不[鬼]会又看见什么烂烂的东西了吧？害怕[故]归害怕，我还是推开虚掩的门。

一进去我就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，[事]让我差点滑倒，慌乱中我抓住了一个[文]东西，一张小床的床架。

这裡是一间小孩子的房间，刚才我踩[章]到的东西是一隻布偶，它的脸被我踩[来]得扁扁的，在这小房间裡走了一圈后[自]，既没发现小鬼，也没发现她所说的[i]在水裡的妈妈。

倒是看见了那小鬼生前所画的图，一[a]张一张地被贴在牆壁上，裡头全是三[m]个人，唔…看得出来是一个男人、一[k]个女人跟一个小孩，那一双男女是她[.]的父母吧，每一张总是和乐融融的样[c]子。

我不感兴趣地掉头，看见了小鬼的书[n]桌。唔…看来这小鬼家境还不错，这[恐]小房间裡处处看得到父母溺爱孩子的[怖]昂贵品，她到底是怎么死的？我的好[鬼]奇心已经不可收拾了，这小鬼太神秘[故]了，连带她曾所说过的字字句句在此[事]时都隐含著不可言喻的暗示。

我又发现了一样东西，一本剪贴簿，[文]小孩子专用的那种，这小鬼还真爱画[章]画，我顺手翻开本子，又是一双男女[来]和小鬼画的她自己。

我愈翻愈觉得不对劲，裡头稚拙的笔[自]画不再是欢乐的家庭，而是一些莫名[i]奇妙的人物交织。

我试著解读画中的意思，黑暗中这些[a]笨劣的笔触表达出小鬼生前想说的话[m]。

男人开始…唔…打女人？应该没错，[k]从推倒的姿态来看，小鬼画的是她爸[.]爸打她妈妈，家庭暴力吗？

我翻著下一张，又是差不多的构图，[c]背景画上深深的黑色，笔触焦虑且无[n]助，男人带著一支瓶子，她爸爸酒后[恐]施暴吗？女人倒地。

第三张，触目惊心的鲜红色佔了整个[怖]版面，画中男人的手多了一把刀，上[鬼]头还流著血，女人又是倒地姿势。画[故]中的小鬼则是在一旁哭泣。

那小鬼亲眼目睹她爸爸杀了她妈妈？[事]我惊骇不己，难不成小鬼到处跟人求[文]救是因为她妈妈因为被杀受重伤吗？[章]在水裡又是什么意思？

我既迷惑又震惊，这房子可能发生过[来]命案，而且没有人发现，所以那小鬼[自]才以鬼魂姿态出去求援，我想她还不[i]清楚自己是个鬼，只想让自己的妈妈[a]醒过来。

我盖上剪贴簿，剩下一间房间了，那[m]裡应该是她父母的卧房。

我心跳不断地在加快，已预想可能的[k]画面和状况，她母亲很可能已死在裡[.]面，她父亲也可能因畏罪早已不知去[c]向，虽然还不知道小鬼怎么死的，但[n]一切答案有可能都会在这扇门后。我[恐]的思路像打过结的录音带发出断断续[怖]续、不确定的声音。

在小鬼房裡摸到一支玩具手电筒，而[鬼]且还有电，虽然帮助不大，但总比没[故]有好。

我呼出一口气，扭开门把，浓烈血腥[事]的尸臭味在我还来不及反应时便咬住[文]了我。

我无可避免地吸入一大口污秽噁烂的[章]气味，那蚀人心肺的臭味自我口中吐[来]了出来，我一直不断地吐出我能吐的[自]东西，那尸臭远比我想像中的更骇人[i]。

我靠在主卧房外的牆壁，大口大口地[a]吸著混著细尘的空气，想把胸中那股[m]黏稠、像层网般包住我的味道驱散。[k]

我不太确定我是不是要进去了，我无[.]法想像我将会看到什么，可是…万一[c]不是人的尸体呢？我要是冒然跑出去[n]报警，结果一狗票警察来发现裡头只[恐]是一头死野狗还是一大窝死老鼠怎么[怖]办？所谓没有尸体就没有命案，警察[鬼]当然也不会相信有个小女鬼来向我求[故]助这种动人的故事。

恢复正常呼吸后，那美艳的大姐姐说[事]的话浮出我的脑中，她跟你有缘呢。[文]

那小鬼哭泣的脸也浮出我脑中，救妈[章]妈…我心一紧，咬著牙。

「小鬼！我来啦。」我再度鼓起快要[来]被吓破的胆子，不再迟疑地步入卧房[自]。

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顽固地佔据房内[i]整个空间，我拿著玩具手电筒，快速[a]扫过房内，凌乱的被褥，打翻的摆饰[m]，被扫到地上的化妆品，看样子曾有[k]一番激烈的争吵。

我照到梳妆台上已然破损的化妆镜，[.]镜中反射出我残破的印象，还有一个[c]人。

一个人！？我猛然转身，那高大且阴[n]冷的男人正用著我这辈子看过最让人[恐]颤慄的杀人眼神瞪著我！

我吓得直退到那梳妆台前，破裂的镜[怖]子碎片因我剧烈的发抖而叮叮咚咚地[鬼]开始剥落。

『…你…是谁？』他乾裂黑紫的嘴唇[故]蹦出这句话。

我寒毛直竖，从脚底板到头顶每一根[事]毛全都张开了来，一股恶寒猛搧我的[文]脸。

我无法言语，我怎么跟他解释我是谁[章]？

「我…我…」我只能一直”我我我…[来]”

『你…是谁？』他再度用那可以让我[自]结冰的语调询问著。

我拚命摇头，除了他那令人丧胆的说[i]话声，他的全身上下散发出一抹死气[a]沉沉，彷彿他才自坟墓中爬出来似的[m]，还有他身上大片暗褐色的印子，感[k]觉像是鲜血喷洒在他的衣服上，最重[.]要的是他手上的那把砍了很多次，已[c]经有许多细小缺口的刀正不偏不倚地[n]往我方向直指。

我在生命倍受威胁之际，瞄到了通往[恐]浴室的门，若他一刀砍过来，我只能[怖]躲在那裡了…

我的想法像是透明的一样，他一边举[鬼]起手，一边口中嘶叫著：『你是那女[故]人的情夫对不对？对不对！』

我眼睛大得像汤圆，逃生本能让我闪[事]过了这一刀，我想都没想地衝进只离[文]我两步远的浴室，迅速落了锁。

外头安静了下来，我的心脏仍在急遽[章]地收缩，处于疯狂的跳跃状态中。

这男的是谁？他在说什么？我脑中一[来]片混乱，只能靠著门板来镇定我的呼[自]吸。

但是，就在这时我看见那小鬼了！

她不是我先前看到的可爱模样，她全[i]身乾瘪地像隻晒乾的萝卜，她的口仍[a]旧张著，她的尸体跪坐在浴缸旁，缸[m]缘伸出一隻已烂得剩下白骨的手，小[k]女孩的脸贴在白骨的掌心。

浴缸中可想而知会是谁，就是她妈妈[.]，看来是被杀害后丢在装满水的浴缸[c]中。

忽然一个劈裂声把我从眼前的震惊拉[n]进另一个更让人吓破胆的处境。

那刀口已一刀劈进来，不时夹杂著那[恐]男人疯狗一般的狂笑声：『死吧！统[怖]统去死吧！你这人尽可夫的女人，现[鬼]在我要杀了你的情夫给你陪葬了！哈[故]哈哈！』

那恶毒的狂言，他疯了！他是个神经[事]病患！我只能这么想，他杀了自己的[文]妻子和小孩，再把自己和尸体关在一[章]起，天啊！我简直无法想像！

碰！

碰！

那一刀又一刀强力的劈砍，再要不了[来]多久，这扇门就会被他给劈开，怎么[自]办？我该怎么办？

我被困在一个有著两具尸体，外头又[i]有个疯子追杀我的浴室裡，难不成我[a]会变成第三具摆在这的尸体？

不！我不要！

我急得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恐慌，脑中[m]一直反覆想起以前的事，我就要死了[k]吗？我真的会死的在这裡吗？

碰！

门终于被他给劈开了，我手上却只有[.]一隻玩具手电筒！

『你想要我把你劈成几块？八块？十[c]块？还是更多块？』他的嘴裂到一个[n]不可思议的角度，简直就裂到他的耳[恐]朵了！这时我才发现他的左颈上有一[怖]道深深的伤口。

「你…你是…鬼？」天啊！这男人居[鬼]然是隻鬼，一隻拿刀疯狂砍人的恶鬼[故]！

『呵！呵！怕了？很快你也会变成鬼[事]…』他抽著破碎的气声，眼神凄厉无[文]比。

「你为什么要杀你的老婆小孩？」狂[章]乱之中我衝口而出。

他停止前进的脚步，『因为她背叛我[来]！她在外面有了男人！她给我戴绿帽[自]！』他充满痛苦及悲哀地吼出。

『晓…晓晓是无辜的！你竟然连自己[i]的女儿也下手！』这招有效，引他说[a]话就能让他停止砍人。

『不！我没有！我没有杀晓晓！没有[m]！我没有杀她！』这含满怨恨的鬼魂[k]竟双手掩面，跪地而哭。

我估计著门口的距离，若我撞倒他，[.]逃出去的机会有多大？

『虽…虽然她不是我亲生女儿，可是[c]我疼她啊！我没有杀她…我没有…』[n]

「她死了是事实，谁能相信你的话？[恐]」我慢慢移动脚步，一点一滴地接近[怖]门口，只要…撞倒他，用最快的速度[鬼]奔下楼出大门，他总不可能追到大街[故]来吧？

『我没有！』他突然发狂，愤恨的脸[事]一时扭曲痛苦。

就是现在！我低下身，直直朝他的腹[文]部撞去，但我失败了，我竟直接穿过[章]他的身体，怎么会这样！？

那恶鬼马上转身，我再度拔脚就跑，[来]虽然没撞到他，但也达成一半目标，[自]我这时只有逃的念头，逃得愈远愈好[i]！

我想我应该是把在火场中遇难的潜力[a]给发挥了出来，我在奔逃的过程绊到[m]了脚，刚好在楼梯口，我一连滚了好[k]几圈下楼，那恶鬼居然没再追出。

我一刻也没犹豫衝向大门，才一打开[.]门，几道强力的光线自外头一起照在[c]我身上。

「就是他！」一个女人的声音，我睁[n]不开眼，强光让我眼泪直流。

几隻有力的手臂将我紧紧地抓住，「[恐]不要乱动！」其中一个声音说。

「我们接到报案，怀疑有可疑分子侵[怖]入民宅，请跟我们到局裡一趟。」

「都好，」不知为什么，我就像溺水[鬼]的人在最后一刻抓住了那救命的绳子[故]般充满感激，「还有，这房子裡面有[事]尸体，请快派人处理。」

我看向刚才说话的女人，原来是下午[文]那个幼稚园老师，看来她终于觉得不[章]对劲了。

「你怎么知道？」另一个警察说。

「嗯…这是个很长的故事…」我说。[来]

我坐在捷运站裡，翻阅著最近大幅报[自]导的新闻，有关一个疑心病重的丈夫[i]杀了妻子后自杀，留下幼女活活饿死[a]的人间惨剧。

「咦？又遇见你了？」

我抬起头来，那个美艳的大姐姐，今[m]天她还是那套粉蓝色的套装。

「真巧，看到新闻了吧？我帮那小鬼[k]救她妈妈出来了。」虽然是很窝囊的[.]过程，但也算是不负所託，总可以获[c]得一点小小的奖赏了吧？例如说：美[n]女姐姐的行动电话？

我志得意满地看著她，她瞄了瞄我手[恐]上的报纸，脸上浮出安心的表情。

「都说她跟你有缘了，这样也是做好[怖]事喔。」

「嗯，是啊，好人是不是应该得到一[鬼]点鼓励…」

「啊？我的车来了，我要走了。」她[故]彷彿没注意我的暗示。

捷运站地板上闪著列车即将入站的警[事]示，再过两秒就会到达。可是她的脚[文]步却坚定地向前走。

「喂…」等一下，再走过去你就会被[章]车撞了耶！

她回头朝我的方向嫣然一笑，一个抬[来]步，直接穿入呼啸而至的列车裡。

我目瞪口呆，她…她也是隻鬼？

天啊！！什么时候我才能遇到活的女[自]人啊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