恐怖故事之吞噬

1.

那年圣诞节前，C城下了一场鹅毛大[文]雪，为这个城市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外[章]衣，也一并埋藏了许多秘密。

比如前一日，被石轮车撞死在这里的[来]姑娘的鲜血和脑浆，便被大雪掩盖得[自]干干净净，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[i]过一样。

被撞死的姑娘是富源二中初二的学生[a]，十四岁，品学兼优又爱好文艺，只[m]可惜石轮车不懂欣赏女孩的美，像压[k]坏一个洋娃娃般从女孩的身体上碾压[.]而过，现场一地的鲜血和脑浆，姑娘[c]的五官被车压的近乎平坦。

据说全国每分钟就有一个人会因为交[n]通事故死亡，显然那姑娘不幸成了那[恐]一分钟的占有者，只是这件普通的交[怖]通事故却迟迟不能定案，因为司机坚[鬼]称在出事的当天，下着雪的路能见度[故]极低，他为了安全起见已经降低了车[事]速，是死者自己走到主车道上才被撞[文]死的。

会议室里，看着被拘留的司机对当天[章]事情的陈述录像，警局刑侦科的老警[来]察问下属：“你怎么看？”

小警察季泽道：“那样的大雪天，自[自]己往马路上跑，除非找死。但死者家[i]庭关系极好，无不良社会关系，又是[a]学校的风云人物，自杀的可能性极低[m]。”

录像的警察也同样发出了疑问，这样[k]的下雪天，在女孩精神状态正常的情[.]况下是不会跑到主车道的。那话说完[c]，司机立刻反口：“那就是有人推她[n]，对是有人推她，她才跑到车道上的[恐]。”

关掉电视，老张道：“看到了没有，[怖]司机说车祸现场有人推了那女孩，所[鬼]以交警把案子交给我们，例行公事要[故]去死者的学校问几个目击证人的情况[事]。”

“是不是被人推的，把路口的监控调[文]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。还查什么？”[章]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小案子上的小警察[来]叫嚣。

捻灭烟头，老张呲着那一口被烟熏黄[自]的牙道：“什么都有，要你干嘛。当[i]天大雪，摄录机的成像系统出现问题[a]，现在正在还原中，能不能还原还是[m]问题。”

2.

富源二中是整个C城最好的高中，优[k]等的师资让这里近乎拥有C城所有优[.]秀的学生。

跟着老张开车到二中，小徒弟季泽道[c]：“我中考就差三分，不然也是这里[n]，哎。”

“你就别感慨了，看看教务处在哪儿[恐]，联系一下学校的老师，早问完早收[怖]工。”

找到教导处，戴着眼镜的女人带着警[鬼]察到了苏卓安的班级，指了苏卓安所[故]在的位置道：“警官，这明摆着的交[事]通肇事，还查什么？”

“是不是交通事故，你说了算？”老[文]张把交警转交的在场人员名单丢给教[章]导主任，“这班里有这四个姑娘吗？[来]”

“李楠是里面短发的姑娘，就坐在苏[自]卓安的旁边，那个梳着长发的女孩叫[i]孟飞，才转来这班的，沈美心和霍斯[a]在一个班。”

嘴上叼着不能吸的香烟，老张道：“[m]安排我们和这四个女孩了解做个笔录[k]，了解一下现场情况。”

学校安排的会见室里，第一个进来的[.]是那个叫孟飞的姑娘，找这些姑娘来[c]的之前，老张向教导主任了解了这些[n]女孩的基本情况，无一例外都是品学[恐]兼优，按照教导主任的话简直就是三[怖]代清白。

“苏卓安死那天你们在一起吗？”没[鬼]了教导主任，老张点了烟。

飘着浓烟的屋子，戴着眼镜的姑娘点[故]了点头：“在一起，那天我们去商店[事]买了圣诞节要交换的礼物，正等红绿[文]灯离开的时候，她突然不见了，我回[章]神，她已经在车轮下了。”

“她不见前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吗？”[来]

“我没看见。”

“距事故司机交代，他看到死者出事[自]儿前被人推了一下，才酿成的车祸，[i]你看到这一幕了吗？”

听到有人推了苏卓安，一直淡定的姑[a]娘抬起头，薄薄的眼镜后双眸震惊错[m]愕：“怎么会？”

“怎么不会，作为她的好朋友，你觉[k]得她有理由在那样的天气自己跑到主[.]车道挨撞吗？”

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我们看了你在事故当天做的笔录，[c]你说已经不记得死者是怎么跑出去的[n]，现在想起来了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那好，这是我的联系方式，你想起[恐]什么联系我。”

叫孟飞的姑娘离开了，没有害怕悲泣[怖]的泪水，非常淡定。

那之后他们相继见了另外三个当天在[鬼]现场的女孩，其中两个和孟飞表现得[故]一样淡定，不论警方问什么都是干脆[事]的“没有”，唯一一个不淡定的女孩[文]却只会哭，一个下午，什么都没问到[章]。

离开学校已经是下午5点，小徒弟道[来]：“这四个女孩太淡定了。”

“现在这小姑娘都这样，看太多港台[自]电视剧，上次我跟着李队去问一个十[i]三的小姑娘与死者的关系，那姑娘张[a]嘴就来：我有权保持沉默，给我笑的[m]。”

3.

圣诞节后C城的雪一直没有停，四个[k]穿着校服的女孩徘徊在商场的时候，[.]已经是苏卓安意外死掉的第二个周末[c]了。

她们家境都不差，吃的用的都是最好[n]的。一起回家的路上，似乎就像以前[恐]苏卓安还在的时候，四个姑娘聊着彼[怖]此的生活，也一并脱去好孩子的样子[鬼]，骂着不喜欢的老师。十几岁的孩子[故]正是叛逆期，又有谁是真正的乖乖女[事]，不过是有的演技好，有的演技差罢[文]了。

孟飞道：“上周四，有警察来学校，[章]说苏卓安或许不是意外死掉的。”

“不是意外，那是什么？”那日被警[来]察问，只顾得哭并没有与警察说话的[自]美心问。

孟飞没说话，霍斯就道：“她突然出[i]去，车一下就把她撞死了，不是意外[a]还是谋杀？”

孟飞说：“就像警察说的，苏卓安家[m]世那么好，自己的成绩也不错，又漂[k]亮，她为什么要自杀？”

“人已经死了，你说为什么，孟飞，[.]你什么意思？”

“我没什么意思，只是觉得警察的话[c]有道理，苏卓安不会自己去死，很有[n]可能她是被人推出去的。”

美心张大嘴巴，颤抖道：“怎么会，[恐]怎么会有人推她，再说，那天站在苏[怖]卓安身后的只有我们。”

有些话，说出来和埋在心里的效果是[鬼]天壤之别的。

那晚，四个女孩各自回家，十四岁的[故]她们已懂得太多，在做许多事情之前[事]，她们最先说服的不会别人，而是自[文]己，说服别人不过投其所好，而说服[章]自己，却要把自己之前的人生否定重[来]来。

那个周末C城发生了很多事情，幼儿[自]园的孩子集体食物中毒，五岁的小女[i]孩被喝醉的父亲从五楼扔下当场身亡[a]，一位得不到合理赔偿的农民工跳楼[m]自杀，可以说这个城市每时每刻都在[k]有人消失，只是有些消失看得到，有[.]些消失看不到。

比如，那个周末的下午，C城棕榈国[c]际花园的B栋那家那个漂亮的小姑娘[n]没有去学芭蕾舞。而她去往邻城谈生[恐]意的父母再回家的时候，已经是两天[怖]后，原本应该乖巧的守在家里由保姆[鬼]陪伴的女儿，不见了。

4.

沈美心毫无预兆地失踪了，因为沈家[故]的家庭关系，警方特别成立了专案小[事]组，并且联系学校组织与沈美心有关[文]的学生进行审查。

孟飞再次坐到学校为警察准备的询问[章]室的时候，已经是沈美心消失的四天[来]后了，几乎都是一样的问题，什么时[自]候是她最后一次见沈美心，是否觉得[i]她有变化，你觉得沈美心的最有可能[a]去哪儿。

“我不是她，所以我不知道她去了哪[m]里。”冷漠又高傲的回答。

“可据我们调查你们是好朋友不是吗[k]？”

“真正的好朋友是只会在朋友需要的[.]时候出现的人，她不需要的时候，默[c]默地守在身边就好。”

“你怎么就知道她现在不需要你？”[n]

“那你又为什么知道她需要我？”孟[恐]飞并未上当。

对这个姑娘毫无办法，警察的谈话并[怖]没有继续，她离开的时候沈美心所在[鬼]班级的班长走进审讯室，她之后是喜[故]欢沈美心的男孩，再之后的之后是李[事]楠和霍斯，没有停留又或者看一眼好[文]友，孟飞离开，背影高傲又无谓。

那天晚上，照旧偶尔会通电话互相询[章]问作业的孟飞接通了好友李楠打来的[来]电话，电话里李楠说：“我什么都没[自]说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可是，孟飞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[i]墙。”

“那就要看你自己，这和解数学题一[a]样，你自己想到的解题方法是不会轻[m]易去告诉别人的，这是一种自保，做[k]有些题的时候，什么样的解题方法不[.]重要，重要的是结果。”

“孟飞，你明白，美心胆小，不会刻[c]意害人，所以她不可能，所以，一定[n]是我们之中的谁把苏卓安推了出去。[恐]”

“不是我。”

“也不是我……”那个莫名其妙的话[怖]题并没有继续，为李楠送水果的母亲[鬼]进了她的卧室，问了女儿最近的学习[故]情况，并且一再说，不管身边发生什[事]么事情，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，[文]明白吗。

母亲走后，李楠看着写字台上的合照[章]，照片上是五个笑的开朗的女孩，不[来]久之前，他们还在一起彼此玩笑，那[自]时候的生活多美好，她们有幸福的家[i]，有骄傲的成绩，有值得怀念的青春[a]。

可是如今，那个流光溢彩的时光被彻[m]底颠覆。

打开抽屉，小小的锦缎盒子里，放着[k]父母送她最珍贵的东西，那些闪亮的[.]小东西之间，一颗白色的牙齿静立其[c]中，牙齿的白与锦盒的黑在昏黄的灯[n]光下，就似两个世界，一个是她所拥[恐]有的曾经，一个是她不想陷入的地狱[怖]。

孟飞说得对，一次的坠落已让我们无[鬼]法再重回曾经，而已坠落的我们，也[故]再得不到神的眷顾，那为什么，不去[事]做最好的恶魔呢？

5.

沈美心失踪的八天，调查依旧没有任[文]何线索，她离家的时间不能确定，去[章]见什么人不能确定，简直就是生不见[来]人死不见尸。

“一个姑娘失踪八天，到现在什么线[自]索都没有，最邪门的是简直就是凭空[i]消失，没监控，没目击证人。难不成[a]穿越了？”

一筷子打在小警察头上老张道：“放[m]屁，卷宗呢，给我看看，会不会是私[k]奔？”

“不会，失踪的女孩社会关系明确，[.]是个富家女，家教很严。”

小警察递来的卷宗里，看着那姑娘，[c]老张一下就想到了一月前那场车祸，[n]这个胆小的姑娘一直在调查室里哭，[恐]而那个案子后来因为司机肇事行为明[怖]显，被警方拘留，所以案子并没有再[鬼]继续，这姑娘怎么会失踪？她的失踪[故]和那个小姑娘的车祸又有什么关系，[事]想到这里，老张想起了司机的话，她[文]是被人推出来的，假设那死掉的姑娘[章]真的是被推出来的，推出她的又是谁[来]，这两起案子又有什么关系？

就在警方对沈美心的案子束手无策的[自]时候，沈美心的尸体被发现了，在近[i]郊的一个农场里，农场主翻看准备养[a]育蚯蚓已经腐化的有机肥料时，一段[m]已经腐烂的白骨被翻出。随之农场主[k]报警，之后在另外两堆正在发酵的有[.]机肥料里，警方又发现了几段不同大[c]小类似人骨的形状。

经法医提取的DNA比对失踪人口，[n]那些骨头被确定属于失踪的沈美心。[恐]

一个小姑娘，无缘无故的失踪，又被[怖]发现残肢被埋在腐化的肥料里，到底[鬼]是谁杀了她？

孟家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，保姆跑去[故]接通，一个沙哑的声音说：“要孟飞[事]看电视，法制频道。”

正在练琴的孟飞问：“谁？”

“不知道，让你看什么法制频道。”[文]说着保姆打开电视。

在琴键上跳跃的弹了三两个音符，耳[章]边传来法制频道女主持人的声音：“[来]在郊外发现的尸骨被确定为一个月前[自]失踪的本市沈姓女孩，警方初步怀疑[i]，女孩是被谋杀肢解，暂时并没有发[a]现其他残肢下落，现对外征询，如有[m]人在被害人失踪一月内曾见过被害人[k]，请与警方联系，电话：67558[.]147。”

那声音调徘徊在孟飞的耳边，脸上却[c]并没什么茫然无措的表情，郊外，农[n]场主，养育蚯蚓，已经腐化的有机肥[恐]。

她们都是聪明的女孩，懂得如何在一[怖]句话里找到重点，她想给她打电话的[鬼]人也必然知道了美心的尸体是怎么出[故]现在那里的。

就在这起残忍的谋杀肢解被大众议论[事]的时候，警方再次找到富源二中。上[文]课铃声响起，两个小女孩自老张和小[章]警察面前牵手跑过，年少时的友情总[来]是最美的，一起上学，一起给喜欢的[自]男孩子写信，一起期许一个更为美好[i]的未来，但对苏卓安和沈美心来说，[a]她们的未来早早断送在了命运手里。[m]

那天照旧去了沈美心所在的班级，霍[k]斯正自信地回答着老师有关生物方面[.]的问题，不同于苏卓安的外向，沈美[c]心的胆小，霍斯是个心思敏锐的姑娘[n]，在生物物理上的成绩尤为突出，小[恐]小年纪获奖一堆，前途不可限量。

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，并不要[怖]你有多么聪明的头脑，先发制人，才[鬼]能活下去。

6.

沈美心惨死的那年冬末，C城下了几[故]天的大雪停了，那场大雪之后，这个[事]城市又莫名其妙少了一个女孩子。

因为沈美心的死，霍斯失踪生还的几[文]率近乎为零。

知道富源二中再次有学生失踪，吃着[章]泡面的老张愣了好久，苏卓安死于意[来]外，沈美心死于谋杀，霍斯失踪，这[自]一切到底有什么共同点，凶手又为什[i]么对这些孩子下手？

霍斯失踪的第六天晚上，补课结束回[a]家的路上，孟飞与李楠走到一起，脚[m]下是昨晚才下的雪，雪地靴踩上去是[k]咯吱咯吱的声响。

踩着雪，李楠说：“害怕吗？”

“怕什么？”

“如果被发现，你知道迎接我们的将[.]会是什么吗？”

并没有慌张，孟飞淡淡一笑：“为什[c]么要怕，你是不相信我，还是不相信[n]你自己。”

“我谁都不相信。”

明白李楠的意思，孟飞一笑道：“沈[恐]美心为什么死，你明白，霍斯为什么[怖]死，你也明白，你或许现在唯一不明[鬼]白的就是，苏卓安为什么会死。其实[故]我也不明白，苏卓安不会自己去死，[事]沈美心又没有杀她的胆量，霍斯在死[文]前仍旧不肯承认是她推了苏卓安，那[章]推了苏卓安的只能使我们之中的一个[来]，但是我知道，不是我。”

李楠道：“也不是我。”

“我们不用纠结在这件事情上，因为[自]我们谁都不会相信，李楠，我知道你[i]打得什么心思，想着有些事情要是只[a]有你一个人知道，你就不用再害怕任[m]何人。可是你别忘了，这一路陪你走[k]过来的是我，我明白你的心思，所以[.]也以一个老友的身份告诫你，有些事[c]情还是不做的为好，如果我被发现，[n]我自愿去死，但如果你杀了我，你也[恐]不会活下去。”

两个姑娘在那个冷的让人发抖的晚上[怖]，把一切摊开在桌面上，也第一次正[鬼]视彼此在彼此心中的位置，五个朋友[故]，只剩下她们两个，她们是一根绳子[事]上的蚂蚱，谁死了，另一个也不会独[文]活。

回家后，两个女孩依旧是父母眼中的[章]乖乖女。

尽管她们心中有着无法平复的故事，[来]也有急于想对别人吐露的心声，只是[自]在现实面前她们却是明确，她们是一[i]个战壕的战友，拥有所有想要知道真[a]相的敌人。

“尸体找不到，人也找不到，上面又[m]要求尽快结案，我们也不是神。”看[k]着没有任何线索的案子，小警察怒着[.]摔了档案夹。

正在看电脑的老张道：“没查查那姑[c]娘的社会关系？”

“一个小姑娘哪有什么社会关系，不[n]过几个好伙伴，因为没直接线索，就[恐]问了问情况，两个倒是很淡定，不管[怖]问什么都说不知道。”

淡定，听到那两个字，老张一下就想起了自己询问过的那两个姑娘，便问小警察：“你不觉得这俩小姑娘太淡定了吗？”

“老张，俩十四岁的姑娘，连杀鸡都[鬼]不敢，给天大的胆子都不敢杀人吧。[故]”

拍了拍小警察的肩膀，老张道：“这[事]世道不是我们小时候了，查查看，没[文]准会有意外发现。”

7.

因为霍斯的失踪，沈美心的惨死，外[章]加富源二中的谣言，许多学生家长开[来]始为学生转学，孟飞的父母为她选择[自]了一家不错的培训学校，接受语言训[i]练之后便送她出国，而李楠做教授的[a]父亲也签约B城的大学，已经决定举[m]家迁往B城。

可以说，那个冬天除了好友的死，一[k]切对她们的生活并没有影响。

孟飞再见李楠那天已经是初春，照旧[.]是商场，两个人徘徊在各色的柜台上[c]，发卡、手表还有包包买了一堆，只[n]是这些东西，她们上学都没有带过，[恐]甚至偶尔私下也不能任意搭配。自开[怖]始懂事，她们的青春就被埋在题海里[鬼]连头都不能抬，可是他们并不后悔，[故]每个人的青春都是这个样子，直至发[事]生那件事情，她们的世界才被彻底的[文]颠覆，才明白，她们活着不过就是一[章]件完美得不能碎掉，即便碎掉也要拼[来]接好让人觉得依旧完美摆在那里的东[自]西。那样的她们没有生命，没有未来[i]，甚至连尊严也早已被践踏。

所以，还怕什么。

那天两个小姑娘告别的时候，击掌立[a]誓，然后在苏卓安死掉的那个十字路[m]口分别，孟飞向左，李楠向右，似乎[k]人生自此别过，若命运之神不惩戒她[.]们的罪恶，她们会好好地活下去。

但是在警局翻看有关富源二中与案子[c]相关的所有信息的时候，老张发现，[n]在苏卓安惨死之前，富源二中有一位[恐]数学老师失踪，尸体至今下落不明，[怖]而那个老师是苏卓安的班主任，数学[鬼]老师失踪之后，学校一度怀疑因为压[故]力离职，只是老师的家人却报备失踪[事]，至今还没下落。

老师失踪，学生被撞，两个女孩惨死[文]，而孟飞与李楠又为什么会如此平静[章]的面对好友的离世，联系学校打算重[来]新找两个女孩谈话的时候，学校告诉[自]老张，孟飞和李楠已经办了转学手续[i]，两个女孩即将离开C城。

直觉告诉老张，她们如果离开，这案[a]子或许永远也不会解开了，所以那个[m]初春的下午，老张带着小警察找到了[k]李楠家。

再次见到李楠的时候，小女孩坐在椅[.]子上面前时成摞的习题，依旧是平淡[c]的回答，找不到任何线索，老张在李[n]楠的卧室徘徊了起来，十几平的大屋[恐]子，整面墙都是书柜，而书桌上摆着[怖]五个女孩的合照。

除了许多高深的专业书籍和教科书，[鬼]老张意外发现在角落里摆放着的成排[故]知名的破案小说，而整排书架的末尾[事]则是一本独立的画册写着《往生留》[文]三个字。

趁着小警察问话，老张拿出画集，那[章]是许多变态杀人狂在杀人后留下的死[来]者遗物的照片遗物，想到这里，老张[自]走到李楠书桌前，在李楠不经意的时[i]候拉开她一直靠着的抽屉。

那天因为搬家，抽屉没有上锁，李楠[a]去拦截的时候，老张已经打开了抽屉[m]里的小盒子，盒子里与首饰玉佩放在[k]一起的是三枚牙齿。

出乎所有人的意料，没有辩解，没有[.]要老张还给自己那些牙齿，十四岁的[c]李楠在老张发现那三颗牙齿的时候，[n]打开窗户自十二楼跳了下去，一气呵[恐]成的动作让老张和小警察呆滞，反应[怖]过来时，窗外飘来冷风。

李楠跳楼自杀，留给警方的只有那一[鬼]小盒牙齿，经法医鉴定，牙齿属于失[故]踪的霍斯和李美心，还有一枚男性牙[事]齿，被确定为已经失踪半年的富源二[文]中一个数学老师。

进一步的搜查，警方在李楠卧室发现[章]了一封写给孟飞的信，似乎是要在走[来]前寄给她的。

“孟飞，我希望离开C城我们忘掉一[自]切，多年之后再见还是朋友，我很庆[i]幸我的人生有你们的出现，因为你们[a]，我的生活才色彩斑斓，充满乐趣，[m]而不是在黑白色的教科书中走过，正[k]因为庆幸有你们，所以我并不后悔自[.]己所做的事情，就像你说的，我们并[c]不欠任何人的，又为什么要让自己的[n]人生连尊严都无法捍卫，我们走出那[恐]一步，也注定就再也无法回头，不做[怖]最好的人，就要做最好的恶魔，我想[鬼]我们做到了，事到如今，我什么都不[故]怕，只是却不明白苏卓安为什么会死[事]，我想如果没有苏卓安的死，我们不[文]会去怀疑彼此，毕竟曾经我们是为了[章]朋友才踏出的那一步，我知道推了苏[来]卓安的不是我，并用我的生命起誓，[自]可是你又为了什么？孟飞，我们已走[i]到这一步，我会坚守曾经击掌立誓的[a]誓言，也希望你不要忘记，如果我们[m]之中谁被发现，一定要保证另一个人[k]活下来。

8

警方在当天晚上把已经准备前往加拿[.]大念语言学校的孟飞带回警局。当老[c]张把那封信给孟非的时候，那姑娘不[n]再是高傲的冷漠，她放声大笑，直至[恐]笑得哭泣。

那天，警局的审讯室，因为孟飞父母[怖]对女儿的监护权，他们一并坐在了审[鬼]讯室里。

当老张问孟飞为什么要杀人的时候，[故]孟飞拥有不凡社会背景的父亲道：”[事]你不能乱说话。“

孟飞却说：”没有更好的办法。“那[文]话让孟飞的父母惊呆。

”她们都是你的好朋友，为什么一定[章]要你杀了她们？“

”不是我杀了她们，而是我们杀了他[来]。我，霍斯，沈美心，苏卓安，李楠[自]，我们从认识开始就在一起，什么都[i]不怕，为了彼此甚至可以牺牲一切。[a]“

”牺牲一切？“

点了点头，孟飞道：”牺牲一切。只[m]是无谓的我们最终败给了父母和老师[k]。我们升入富源初中之后，把一切的[.]心思都用在学习上，因为父母说，学[c]习好了才有好的未来，说他们对我们[n]给予厚望，在我们升入初中的第二年[恐]，苏卓安就变了，那个总是笑嘻嘻的[怖]女孩，开始吸烟，有时还会不知不觉[鬼]放声大哭，只是我们问她，她却不说[故]。“

”是因为学习压力大？“老张问。

摇了摇头，孟飞说：”不，我们不怕[事]学习，也不怕任何比赛，我们在我们[文]的人生中做到最好，并且成为瞩目的[章]焦点，发生那件事情前我们什么都不[来]怕，拥有无比伟大的梦想，但所有的[自]梦想在那年夏天被彻底击碎，因为我[i]终于知道，苏卓安为什么变了，那年[a]夏天母亲为我请了苏卓安的班主任补[m]习数学。起初没什么，但补习的第五[k]晚，只有我和数学老师的办公室，那[.]个四十岁的男数学老师关了办公室的[c]门。“

听到这里，孟飞的母亲吼道：”别说[n]了。“

”妈妈，为什么不说，这都是事实，[恐]那晚我是哭着跑回家的，和你说了一[怖]切，可你并没有愤怒地去和爸爸说，[鬼]为我讨一个公道，你把我带进卧室，[故]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嘴巴，并且清楚地[事]告诉我，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，我不[文]能再提，你说如果这件事情有别人知[章]道，我的人生就完了，可妈你想过没[来]有，你什么都不要我说，让我自己忍[自]下一切，我的人生又是否在那一刻就[i]完了。事后虽然你停了数学老师的课[a]，可是连学都没给我转，你说富源是[m]最好的学校，我在这里念书，以后出[k]国出路才会好，妈，你知道我每天看[.]着数学老师的感觉是什么吗，恨不得[c]杀了他，可我又不敢，原本我想把这[n]件事情埋在心里一辈子，但那种无法[恐]诉说是痛苦的，我变得与苏卓安一样[怖]。那个下午，我把这个不能说的秘密[鬼]告诉了苏卓安，苏卓安也一并告诉了[故]我，她也发生了与我一样的事情，也[事]告诉了父母，苏家父母与你一样，要[文]苏卓安把这一切都忍了下来，甚至当[章]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，为了她的学业[来]还要为那个该死的数学老师送礼。那[自]时候苏卓安问我，你知道我母亲跟我[i]说什么吗，她说，等离开这里就好了[a]，你再忍忍。“

抬头看着老张，孟飞道；”忍，凭什[m]么要受到伤害的我们去忍，那时候我[k]们觉得够了，作为父母，作为家长的[.]你们为了所谓的面子，所谓的身份无[c]法为我们讨要一个公道，我们只能自[n]己去做，那年夏天，知道了我和苏卓[恐]安的遭遇，李楠和霍斯，还有美心都[怖]气愤万分，只是十四岁的我们什么都[鬼]不敢做，直至数学老师再次要苏卓安[故]晚上放学留在办公室，我们才觉得够[事]了。所以那个夏末我们下手了，我们[文]以要曝光数学老师的名义要他出来见[章]面，起初我们只想教训他，要他辞职[来]，但他不肯，说自己不好过也会让我[自]们付出代价，那话彻底惹恼了苏卓安[i]，她在老师不经意的时候，用石头狠[a]狠地砸了他的后脑，老师晕倒了，因[m]为太恨，在我们抱着他不让他动的时[k]候，苏卓安的石头狠狠地砸着他的脑[.]袋，直至数学老师死去。那是我们第[c]一次杀人，也一并颠覆了人生走上了[n]一条再也不能重新来过的路。因为杀[恐]了数学老师，那一晚我们都吓得发抖[怖]，直至李楠说，如果不想被发现，就[鬼]要把尸体处理掉。我们不过十四岁却[故]要处理一具尸体，现在想想几乎是不[事]可能，但那晚我们做到了，面对那具[文]尸体的那一刻我们五个难得安静了下[章]来，第一时间给彼此的父母打电话，[来]说晚上在彼此家里过夜，父母并没有[自]怀疑。平静下来的我带她们去了爸爸[i]曾经的机床厂，我知道那个废弃的场[a]子有切割机，原本我们想把尸体埋在[m]旧机床厂，却怕被人发现。后来还是[k]李楠说，她看过一个国外的片子，是[.]三个人一起杀人后分别处理尸体的，[c]因为分别处理所以一个人处理的尸体[n]被发现后，另外两人处理的尸体迟迟[恐]找不到，所以案子不能成立。那晚，[怖]我们把尸体分为五个部分，每个人带[鬼]走分别处理，如何处理谁都不能说，[故]当这是毕生的秘密去守护。我和她们[事]说，如果自己处理的尸体被发现的人[文]就要自裁，埋葬这个不能说的秘密。[章]十四岁，第一次杀人，我们似乎冲破[来]了自己坚守了十四年的人生，重新把[自]自己推翻重来，那时候的我们就像个[i]重逢的斗士什么都不怕。我们以为那[a]次是我们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杀人[m]，却没想到，苏卓安会死。“

9.

说道苏卓安的死，那个淡定的姑娘要[k]了老张的烟熟练地吸了起来：”其实[.]苏卓安死在我们面前的时候，我们并[c]没有害怕，但是警察说苏卓安被推出[n]去的，那天站在苏卓安后面的只有我[恐]们四个，所以推出她的只能是我们，[怖]一并杀人之后我们关系越来越好，可[鬼]是女孩子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大，苏[故]卓安霸道，一直在我们之间充当着老[事]大的角色，沈美心胆小，那件事情发[文]生后，总是会在我们面前哭，而霍斯[章]太自以为是，总是炫耀的说，她藏得[来]东西永远不会有人发现，我们看似很[自]好的关系，逐渐因为心里守着一个秘[i]密而出现裂痕，而苏卓安的死，让那[a]个裂痕被彻底放大，到底是谁推的她[m]，我们不知道，只能默默地怀疑彼此[k]，在这样的怀疑中，沈美心的胆小让[.]我们害怕，我们知道不会是沈美心，[c]只是她总是哭，总是在说那天站在卓[n]安身后的只有我们。那话让我们觉得[恐]，或许不久之后的某一天，她会说出[怖]一切，一并牺牲已把那个秘密埋葬好[鬼]的我们。我们不想前功尽弃，所以那[故]个圣诞节后，约出了美心。我，霍斯[事]，李楠杀了美心，那时候我们很怕，[文]不敢对她下手，但美心的哭泣与软弱[章]会让我们都完的，我们没有选择。最[来]后李楠和我勒死了美心。那天，我们[自]用同样三人分尸的方法处理了尸体，[i]也约定三个人不再怀疑彼此好好活着[a]。但苏卓安的死依旧是我们之中不解[m]的谜题，那个冬天，老天爷也不想我[k]们好过，美心的尸体被发现了，法制[.]频道的主持人说，发现尸体的地方是[c]郊外的农场，还是培育蚯蚓的有高腐[n]化有机肥里，看到这里，我和看电视[恐]的李楠就知道，那样处理尸体除了喜[怖]欢生物，每周都去参加郊外自然活动[鬼]的霍斯，没人会这么做。“

”所以你们杀了霍斯。“

”有时候杀人是会上瘾的，让一个个[故]知道秘密的人成为掩埋秘密的人，那[事]种感觉很好，而我们杀掉霍斯不是因[文]为自私，而是在起初杀第一个人的时[章]候我们就已发誓，被发现的那个人要[来]自裁保护还活着的人。已经被我们勒[自]的奄奄一息的霍斯说，不是她推了苏[i]卓安。不是霍斯，那推了她的就只能[a]是我和李楠，霍斯死后，我和李楠的[m]人生彻底平静。其实在我们五个人中[k]，虽然我和李楠并不是中心，却是五[.]个人之中最冷静的，所以我们才能活[c]得更长久。霍斯死后，我和李楠明白[n]，苏卓安的死不能在成为我们怀疑彼[恐]此的诱因，我们必须离开C城换个新[怖]的环境，然后重新来过。只是我想不[鬼]到李楠会被发现。“

”我们发现了李楠留存的死者的牙齿[故]，而她在被发现那一刻毫不犹豫地跳[事]楼自杀，因为那封信，我们才找到你[文]。“

那天的审讯室里，孟飞的表现淡定从[章]容，就像个赴死的勇士，只有她母亲[来]一边捶打这个十四岁的姑娘一边吼着[自]，你怎么不去死，怎么不去。

听着母亲的话，那姑娘的眼底没有伤[i]心，漠然得让人心疼，她们看似完美[a]的人生背后有什么，谁都不知道，这[m]样一条路，她们其实也不想走，只是[k]没办法，人生总有许多的不如意。

”我没有推苏卓安。“那是孟飞说的[.]最后一句话。被提审的当晚，在这个[c]姑娘还没交代藏尸地点的时候，在厕[n]所里自杀了，薄薄的小刀割破喉管，[恐]那是她被带来警局的时候就已准备好[怖]的，就像她自己说的，被发现的人要[鬼]自裁，而她做到了。

10.

整理完整个案子，已经是春天了，警[故]局外成排的杨柳已经冒出嫩芽，春意[事]盎然，万物复苏。

老张办理了退休手续，重新看这个自[文]己服务了几十年的地方，他只想到那[章]些青春年少的姑娘，如果最初的最初[来]，父母选择一条要女孩们觉得幸福的[自]路，而不是为了顾及面子隐忍，是否[i]还会有这样一系列的故事？而那些女[a]孩在杀人之后如此平静地面对彼此，[m]并用自裁的方式捍卫朋友，到底是什[k]么造就了她们的无谓？

电话响起，那边季泽说，苏卓安出事[.]当天的录像被还原了，要他来看。

漆黑的会议室里，飘着大雪的路口，[c]五个姑娘站在一起，彼此之间像一个[n]牢固的整体，突然苏卓安动了起来。[恐]追着什么离开人行道，不过几秒，便[怖]被疾驰的车轮碾压。

”倒回去。“慢慢回放的镜头里，在[鬼]苏卓安离开人行道的时候，她面前飘[故]过了一张比雪花大的东西，她是追着[事]那张东西出去的，并没人推她。

看完带子，老张去翻苏卓安的法医的[文]记录，记录册上写着：死者死前手中[章]攥着一张大头贴合照，而那张照片被[来]影印在档案的下方，上面是五个笑着[自]的女孩子。其实根本没人推了苏卓安[i]，她是下意识地去追被吹走的照片才[a]惨死的，司机一句逃避责任的话，改[m]变了这五个女孩的命运。

那件案子因为嫌疑人与死者都是未成[k]年的孩子，所以并没有被媒体爆出，[.]有关富源二中怪圈死亡案的传闻依旧[c]在继续。

站在窗前的老张说：”是社会的缺失[n]吧，因为社会的缺失，她们只能相信[恐]自己，背负一切，却也被一切所背弃[怖]。“

在这个时代所存活下来的我们，看似拥有一切，却是最孤独的一代。可是这样的孤独并不能成为犯罪的理由，也许你很聪明，也许你做了周密的计划，瞒过了所有人。但你这一生最大的敌人并非是别人，而是你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