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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要在我的坟前跳舞

iamk 医院故事 2023-02-24 14:32:01 574 0

深夜时分,街道上冷冷清清,偶尔有那么一两只野猫从绿化带的灌木丛中蹿进蹿出,行踪诡秘。

相比之下,我和李抓的行动简直甘拜[文]下风。我们没有目的,时常恍惚,已[章]经过去两天了,我们游荡在L城的街[来]头巷尾,无处安身。

此刻,精疲力竭的李抓气若游丝地说[自]:“我们住院吧。”

我“嗯”了一声,表示赞同。

我们就近找到一家医院,径直来到住[i]院部,走廊里静悄悄的,消毒水的气[a]味略微有一点刺鼻。这时候,病房大[m]多都已熄灯,病房外的长椅处于闲置[k]状态。我们停下脚步,分别在两张长[.]椅上躺了下来。

一切都恍如隔世,这种方式的住院我[c]和李抓早在七八年前就已体验。

李抓是我的亲弟弟,彼时,刚满十四[n]岁的我们双双离家出走,在一家医院[恐]整整借宿了三天才被捉拿回去。而今[怖],我们故技重施,所不同的是,这一[鬼]次,我们是无家可归。

我们的父亲,那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[故]人,在一年前背叛了母亲,也背叛了[事]整个家庭。在他和另一个女人准备双[文]宿双飞的那天,一家人正围在桌前吃[章]饭,父亲突然拍案而起,说:“全体[来]解散!”之后,他抹了一把嘴,拎起[自]事先准备好的包扬长而去。当时我和[i]李抓懵了,唯有母亲表现得相当冷静[a],一个月后,母亲也无声无息地走了[m],据亲戚说也是和别人双宿双飞了。[k]父亲留了一句“全体解散!”只字未[.]留的母亲将“解散”诠释得干净彻底[c]。她悄然把家里的房子卖了,携款不[n]知所踪。

事实上,之所以四口之家分崩离析,[恐]作为孩子,我和李抓长期以来的不思[怖]进取也是家庭破碎的一大诱因。父母[鬼]大概看不到这个家庭的希望吧。我和[故]李抓没读过大学,甚至高中都没有毕[事]业便辍学在家,过起了退休老头的生[文]活。我们每天只是宅在家里看电视、[章]玩游戏。且将父母的一次次的教导与[来]数落雷打不动地当作耳旁风。因此,[自]父母先后上演的双宿双飞也是综合了[i]各方面的考虑。

由于母亲把房子卖了,导致我和李抓[a]失去了安乐窝,不得不投奔亲戚家。[m]寄人篱下无疑是痛苦的,况且我们岁[k]数也不小了,早就到了自力更生的年[.]纪。所以,我们离开了家乡,来到L[c]城,来到了这未知的世界。

现在把场景拉回到医院。

因为太过疲惫,李抓甫一躺下,鼾声[n]便接踵而至。

我也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。

不知过了多久,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[恐]声生吞活剥般致使我的睡梦背井离乡[怖]。我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眼,在昏暗而[鬼]惨淡的灯光下,一名女护士正慌慌张[故]张地推着一张病床往电梯口跑。恰在[事]这时,病床一侧的轮子不知蹭到了什[文]么,“吱”的一声,一个急刹,病床[章]轰然侧翻。床上滚落下来一个老头,[来]如一摊烂泥,糊在地上。

我从座椅上翻身起来,一脸错愕地注[自]视着这一幕。

女护士看到了我,向我投来求助的目[i]光:“麻烦你帮个忙好吗?把他抱上[a]病床。”女护士怯生生地指了指地上[m]的老头说。

我急忙趋前相助。地上的老头纹丝不[k]动,看来病得不轻。女护士见我出手[.]相助,居然当起了看客,一点搭把手[c]的意思也没有。

老头骨瘦如柴,轻若浮云,我很轻松[n]地便将其抱上病床。

女护士长出一口气,如释重负地说:[恐]“谢谢你,谢谢你帮我把死人抱上病[怖]床。”

“有没有搞错,这是死人?”我回想[鬼]起刚才接触老头身体时温度的异常。[故]

“嗯嗯。”女护士的声音在慌乱中还[事]有点萌:“今天这个楼层就我一个人[文]值班,例行查夜时发现这个老头嘴巴[章]大张着,嘴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。我[来]过去一看,发现有一个橘子硬生生卡[自]在喉管里。那模样,可恐怖了。好在[i]刚才我已经把橘子抠出来了,可是发[a]现得有点晚,大概是没救了。”

“你没做人工呼吸吗?”我问道。

“做了,在胸口按压了几下,不管用[m]。”女护士说。

“拜托你专业一点,光按压有什么用[k],得往嘴里吹气啊。”

“我知道,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女护[.]士话锋一转,“要么……要么你帮我[c]吹吹吧。”

我迷惑地看了一眼女护士,看相貌她[n]不像是从卫校刚毕业的小姑娘,至少[恐]也有几年工作经验了。我苦笑一下:[怖]“救人要紧啊!”说着,作势要给老[鬼]头做人工呼吸。

女护士忽然又阻止了我,“急救室有[故]呼吸机,比你吹气管用,我本来也是[事]要带他去急救室的。”

“那快走!我来帮你推病床!”说着[文]我随同女护士,一道赶往急救室。抵[章]达急救室后我被挡在门外。于是我又[来]返回住院部,继续躺在那张长椅上睡[自]觉。另一张长椅上的李抓自始至终就[i]没有醒来过,鼾声依旧。

翌日清晨,医院里嘈杂起来,继续睡[a]下去只会遭人侧目。我叫醒李抓,打[m]算离开。就在这时,我再次遇见那位[k]女护士,她情绪低落,一脸倦容。

我向她打了个招呼,询问那老头的情[.]况。女护士悻悻地说:“别提了,还[c]能怎么样,自个用橘子自杀死了呗。[n]害得我挨了领导一通批,一会儿还得[恐]去给警察录口供,都不知道什么时候[怖]能回家。”

因为这段交集,加之其后几天,我和[鬼]李抓每晚都下榻这家医院。一来二去[故],也就和这位女护士熟络起来,并得[事]知她叫田莲。

田莲古道热肠,在了解到我们的现状[文]后,很慷慨,借给我们一笔钱,叫我[章]们租个房子,好有个落脚的地方。为[来]此我们十分感激,承诺找到工作后会[自]尽快把钱归还她。

拿着田莲的钱,我们在L城棚户区租[i]到一间平房。尽管住的问题解决了,[a]可工作却迟迟没有着落。这在很大程[m]度上归因于我和李抓的好逸恶劳。我[k]们几乎每天都在出租屋里蒙头大睡。[.]即便是意识到这样不妥,进而端正思[c]想,改变作风,也不过是将两人蒙头[n]大睡的局面变异为轮流着睡,然后腾[恐]出一个人出去找工作。

这天轮到李抓出去了,不消片刻,他[怖]便打道回府。对此我也懒得埋怨了,[鬼]我又何尝不是如此,实际上,彼此只[故]是在虚伪地制造一个积极向上的姿态[事]而已。

与以往不同,这次李抓回来并没有再[文]睡回笼觉,而是鬼鬼祟祟地递给我一[章]张纸。我以为是招聘启事,接过手一[来]看,惊讶地发现是一张通缉令。

李抓神秘兮兮地说:“已经好多天过[自]去了,这人还是没抓到。”

我迅速浏览了一遍通缉令上的内容,[i]案情的介绍很简短,说是抢劫运钞车[a]云云。不过此人的身份信息尚未暴露[m],只是附有一张不甚清晰的照片,大[k]概是从摄像头上截取的。

我扬手丢掉李抓不知在哪个电线杆上[.]撕下来的通缉令:“拿这个回来有什[c]么用?”

李抓神情陶醉,啧啧称奇道:“据说[n]此人是在银行工作人员往运钞车上送[恐]钱的间隙下手的。一个人单槍匹马,[怖]真是够惊世骇俗的!”

“难道你羡慕了?也想试一下?”我[鬼]不无揶揄道。

李抓颇为正色道:“我只是想用这个[故]激励一下我们。跟这位仁兄比,我们[事]真是鼠辈!”

“激励我们干什么?也去抢劫运钞车[文]?”我惊讶道。

李抓温吞吞地说:“不要一根筋嘛。[章]人家可以抢运钞车,我们就不能从小[来]做起,试着抢人吗?”

我不说话了,陷入沉思。

当晚,我们蹲守在L城一条僻静的街[自]道上。我们目光炯炯,伺机狩猎。作[i]为实验田的当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[a]性。依照事先分工,我负责放哨,李[m]抓实施抢夺。过程比想象轻松得多,[k]锁定一名孤身女性后,李抓雷霆一击[.],蛮横地夺过对方包包,夺得理所当[c]然,就像是在拿回自己的东西。对方[n]显然对这样的突然袭击始料不及,直[恐]愣愣地站在原地,直到我们跑出五百[怖]米开外,才惊吓过度地发出苍白无力[鬼]的疾呼:“抢劫啦!抢劫啦!”

大失所望的是,回到出租屋,我们充[故]满期待地打开包包一看,里面不过是[事]些不明所以的化妆品。我们不甘心地[文]将包包翻了个底朝天,也只有几张零[章]钞以及几枚钢镚强撑门面,甚至两者[来]相加还不足一百块钱。

面对这笔入驻L城以来的第一笔收入[自],我们由衷地感到悲哀。

接下去的几天,我们先后在夜间用同[i]样的方式对四名女孩实施了抢夺。让[a]人大跌眼镜的是,每次的收获几乎都[m]是化妆品占据主导,而我们最需要的[k]钱,仅仅是点缀。最多的一次,一个[.]女孩的包里装着二百五十块钱,而最[c]少的一次,偌大的包里,竟然只装着[n]八块钱。

针对这一惨淡局面,李抓迷信起来,[恐]认为光抢女的陰气太重,因此迟迟不[怖]得志。应该换个陽气重的,也就是抢[鬼]个男的,以期扭转颓势。

凌晨时分,一家酒吧里晃晃悠悠走出[故]一名男子,他的腋下夹着一只黑色皮[事]包。我们在暗处锁定目标。当男子走[文]至一个无人的街角时,抢夺的最佳时[章]刻到来了。

因为性别不同,李抓事先变更了对待[来]女性的惯用手法。他必须得给对方一[自]个下马威后再下手,不然对方要是负[i]隅顽抗,那就太糟糕了。于是,李抓[a]手里多出半截砖头。为稳操胜券,跟[m]踪上前的李抓发力极猛,一砖头轰在[k]对方的后脑勺上。李抓担心砖的表面[.]因为受力不均而威力不够,因此采用[c]的是砖的棱角,而且这砖还不是普通[n]的红砖,而是李抓之前专门在附近锅[恐]炉房捡来的耐火砖。此砖的特点是:[怖]体积重、密度大,强度高。

男子虎躯一震,倒在地上。

李抓将男子从腋下滑落的皮包捡起来[鬼]准备离开,紧随其后的我走近观察了[故]一番男子的状况。李抓那一下太变态[事]了,像是要人家的命,没轻没重的。[文]我看见男子的鲜血像小溪一样从后脑[章]勺汩汩流出。与此同时,一旁的李抓[来]说:“咦,我敲的是他脑袋,怎么这[自]人的眼睛还流血?”

我定睛一看,何止是眼睛,七窍都在[i]流血啊!躺在地上的男子已然一命呜[a]呼。

指责李抓下手太狠已经毫无意义了,[m]事已至此,唯有冷静地考虑接下来的[k]对策。

好在这条街类似于胡同,人迹罕至,[.]一时半会儿不会被人发现。最重要的[c]是,我观察了一下四周,李抓出手杀[n]人的这块区域,并没有监控。但是如[恐]果我们就这样逃之夭夭,尽管罪行不[怖]在监控范围,可留在这里的尸体,第[鬼]二天必定会引起騷动,追究起来,警[故]方只需调取这附近的监控即可锁定我[事]和李抓。事实上关于这一点,在之前[文]的几次作案中我们已经有所顾忌,这[章]也是我们为什么急于提高犯罪利润的[来]关键所在。我们想尽快收手,未雨绸[自]缪的道理很容易理解。眼下,权宜之[i]计也只有先把尸体处理掉,躲一天算[a]一天。总之万万不能把尸体留在现场[m],否则第二天我们就得完蛋。

我对李抓发号施令:“啥也别说了,[k]先把尸体背回出租屋,不能留在这里[.]!”

李抓如梦方醒,在我进一步指导下,[c]他脱去外衣,将死者头部包裹起来用[n]以止血。随后李抓将手里的皮包递给[恐]了我,又在我的协助下,将尸体架上[怖]脊背,我们一前一后逃离了现场。

我跟在李抓身后,不时搭把手,扶一[鬼]扶下坠的尸体。

在恐慌之余,我突然又滋生一种更深[故]层次的恐惧,我觉得我在赶尸,而且[事]赶的是两具尸体。亦或者,我也是一[文]具尸体,正被身后一股无形的力量驱[章]赶。

出租屋不算太远,一路上偶尔可以遇[来]见一些车辆和行人,我们的举动虽然[自]异常,但在这个时间段,基本也还说[i]得过去。毕竟晚上有那么多醉酒的人[a],在别人眼里,李抓背的可能是个醉[m]鬼。

抵达出租屋,李抓气喘吁吁地放下尸[k]体,没头没脑地对我说:“我怎么觉[.]得你像个赶尸人?”

一听这话,我倒吸一口冷气。

好在李抓只是随口一说,并没有等我[c]回应,接着李抓又说:“快看看包里[n]装的什么,别我们一无所获,光赶具[恐]尸体回来!”

暂且将赶尸的感想抛在脑后,我打开[怖]皮包,包内装着厚厚的人民币,保守[鬼]估计,至少有两万。看到这么多钱,[故]我和李抓的眼睛同时放光。就算我们[事]是两具尸体,此时也诈尸了。

惊喜过后,在皮包的夹层里,我又发[文]现一封信及其一张全家福。

信的内容是这样的:

敬爱的父亲:

当您无意中发现我抢劫运钞车所撰写[章]的作案计划后,您老一定很吃惊、很[来]焦虑,甚至很难过吧。但是,无论如[自]何,这已经是我预谋许久的事情了。[i]自己选择的路,跪着也要走完。所以[a],原谅我不能像您老期望的那样做一[m]个社会的栋梁之材。

我很渴望这次的成功,一旦斩获那笔[k]钱,我一定要帮您老把心脏搭桥手术[.]做了。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再这样[c]痛苦了。您老辛苦一辈子,倘若还不[n]能以一个相对健康的身体颐养天年,[恐]那绝对是我无法忍受的。

当您老看到这几句话时,不孝的儿子[怖]也许已踏上征途。成败在此一举,您[鬼]老仁慈的目光注视着我;早年过世的[故]母亲想必也会夫唱妇随、在冥界中默[事]默支持我的。此外,再加上我缜密的[文]计划与非凡的勇气,马到成功几乎是[章]板上钉钉的。

最后,如有不测,我愿化为一粒齑粉[来],养育之恩只有来世再报了。

(阅后切记焚毁)

2015年5月1日

显然,这是封未及送出的信。我把信[自]放在一旁,又仔细看了看那张全家福[i]。我一眼就认出照片上安坐在中间的[a]老头。

不久前在医院的那段插曲,正是我亲[m]手将其尸体抱上病床。

当时田莲告诉我老头是自杀的。根据[k]这封信的内容推断,很可能是老头入[.]院前看到信中提及的所谓作案计划后[c],急火攻心,住进医院。而一住进医[n]院,老头大概触景生情,想到儿子的[恐]逆天之举无非是为了给自己做心脏搭[怖]桥手术,思来想去,免不了将自己想[鬼]成累赘。于是,索性选择自杀来阻止[故]儿子。但不幸的是,老头的自杀时间[事]估计是和儿子的行动时间产生误差,[文]结果自杀以后老头连儿子这份准备边[章]斩边奏的信都没收到。

我让李抓把那张通缉令翻出来和尸体[来]进行比对,虽然通缉令上照片模糊,[自]但是总体上脸型和身形都有着极高的[i]相似度,再加上这封信的有力佐证,[a]不错,这个死于非命的人正是通缉令[m]上抢劫运钞车的在逃犯。

当然,李抓并不知道我在医院的那段[k]遭遇和眼前这具尸体父亲的联系,我[.]也没再多嘴,本来李抓一砖拍死的恰[c]恰是运钞车劫犯已经够诡异的了,再[n]添油加醋的话,只会徒增精神上的负[恐]担。

“权当替法院给这人执行死刑了!”[怖]李抓在得出此人系运钞车劫犯的结论[鬼]后说。

清晨的第一缕陽光稀薄地投射在出租[故]屋满是尘埃的玻璃上,惊心动魄的一[事]夜过去了。关于处理尸体这一问题。[文]经过几个回合的探讨,我和李抓决定[章]将其埋了。至于埋在什么地方,因为[来]有了这笔钱,不等我部署,李抓天一[自]亮便跑去买来三轮车、铁锹,以及大[i]号的编织袋。

我们把尸体装进编织袋,丢上三轮车[a],打算埋到城北的戈壁荒滩。为免夜[m]长梦多,我们当即便出发了。

光天化日之下,街道上熙熙攘攘。我[k]突然发现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,[.]我们完全可以等到夜间再行动啊,为[c]什么要在白天?我们居然堂而皇之地[n]在白天拉着一具尸体去掩埋?这是多[恐]么弱智的一件事啊。

我坐在三轮车后面,注视着李抓急着[怖]要投胎般奋力蹬三轮的背影,遽然有[鬼]种蚀骨的寒意,赶尸人?到底谁是赶[故]尸人?我们活着,我们可以东张西望[事],可以动若脱兔,可以大声喧哗。而[文]编织袋里这具纹丝不动的尸体,却在[章]某个时段,不动声色地夺走了我们最[来]基本的智商。

究竟是我们去掩埋尸体?还是尸体去[自]掩埋我们?

在戈壁滩上挖个足以掩埋一人的坑是[i]桩费力活儿,我拎起铁锹,在一大丛[a]骆驼草旁边,下手了。当铁锹尖锐的[m]前端穿土壤。随之,我的胳膊被闪了[k]一下,不对啊,这里的戈壁属于盐壳[.]地,质地坚硬,一铁锹下去这土壤竟[c]如此松动?接连几锹下去,每一锹所[n]铲的土都非常可观。这肯定是被人挖[恐]开过重新填充的地方。在一片尘土飞[怖]扬中,李抓也看出了蹊跷,他一惊一[鬼]乍地说:“我们是来埋尸体的,不会[故]再挖出尸体吧。”

一锹一锹,数十锹下去,一只黑色的[事]运动包破土而出。我丢掉铁锹,好奇[文]地拉开运动包拉链,让我震惊的是,[章]运动包里的东西一派粉红,异常耀眼[来]

李抓率先惊呼了起来:“钱!是钱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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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会把这么多钱埋在这儿?不要告诉[自]我这是男子生前抢劫运钞车的赃款藏[i]匿地!莫非冥冥之中,这具尸体带着[a]强烈的生前记忆来给我们做指引?

以上一段的疑问只有在我具备正常思[m]维的时候才可发生。

实际上的我,包括李抓,在看到这么[k]多钱后,不知为何,早已忘乎所以…[.]

我们争先恐后地抓起一叠叠钞票,一[c]味地让自己确信,狂喜的表情在脸上[n]泛滥成灾,甚至彼此激动得嘴角流出[恐]哈喇子都不得而知。李抓“嘿嘿嘿”[怖]地笑个不停,不但笑,还满地打滚,[鬼]打滚过罢,又开始舞蹈起来,他将脑[故]袋左晃右晃,双手随着脑袋左边鼓下[事]掌,右边鼓下掌,总之就是幼儿园都[文]淘汰的舞蹈。而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[章]里去,直接开始做起了第八套广播体[来]操。

我们的疯疯癫癫不知持续了多久,打[自]鸡血的那个劲儿最终过去了,理智在[i]慢慢恢复,我感到有一种灼热的目光[a]在注视着我们,让人浑身不自在。

田莲不知何时正站在我们身后,她的[m]出现是那样的突兀,以致我觉得红尘[k]被颠倒。

“咦,你怎么来了?”李抓好奇地抢[.]先说道,他边问边慌忙地将散落在地[c]上的一部分钞票往运动包里塞,遮遮[n]掩掩的,生怕田莲看到那满满一运动[恐]包钞票。

“我为什么不能来!”田莲冷冷地说[怖]

李抓的注意力都在这一运动包钞票上[鬼],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那个编织袋是[故]敞开的,尸体一览无余。

我看到尸体七窍的血迹,明显有被擦[事]拭的痕迹。

李抓故作轻松地说:“噢,对了,田[文]莲,我们还欠你五百块钱吧,太谢谢[章]你了,要不然我们都没地方住。李抓[来]爽朗一笑,“那五百块一会儿还给你[自],到时候再多个二百三百的。”

田莲冷笑一声:“二三百,亏你说得[i]出口。”

“给她二十万。”我对李抓说。

田莲冷哼一声:“看不出你还真大方[a],你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吗?”她咬牙[m]切齿地说。

此时大概李抓也看到那个敞开的编织[k]袋,也反应过来了,说:“二十万不[.]少了,这包里本身就没多少钱。”

“去死吧。”李抓的话音刚落,田莲[c]捡起地上的铁锹,照着李抓的天灵盖[n]拍了下去,这一下打得结结实实,本[恐]来李抓刚才癫狂得就近乎瘫了,这一[怖]铁锹下去,彻底瘫了。

田莲没有一点要收手的意思,继续用[鬼]铁锹在李抓的脑袋上狠命地拍,这突[故]发一幕让我傻眼了。短短几秒钟,李[事]抓的浆飞溅出来,脑袋被拍成了稀巴[文]烂。

我很诧异我为什么没有阻止,诚然,[章]最开始是因为没反应过来,可是现在[来]反应过来了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吓破了[自]胆。这出手也太残暴了,这还是人间[i]吗?

田莲俨然就是个女魔头,我什么也不[a]顾了,转身就跑。

身后有一股强劲的寒风吹来,我听见[m]利刃刺破骨头的声音,咔嚓一声,我[k]跑不动了,整个身体也不协调了,扰[.]乱我身体机能正常运行的部位似乎是[c]在后脑勺。我尝试用手去摸,手还悬[n]在半空,我惊讶地注意到地上自己的[恐]影子,我把手放了下来,我不想去摸[怖]插在我头上的铁锹把。

田莲把铁锹掷了过来,锹头深深插进[鬼]我的后脑勺。我站不住了,缓缓倒在[故]盐壳地上,像个爬不动的爬行动物。[事]与身体机能相反,我的大脑却异常的[文]清醒,事实上与其说是清醒,不如说[章]是回光返照。

田莲走了过来,我看见她的那双沾着[来]脑浆的帆布鞋,她蹲下身子,摸摸我[自]的鼻息,大概我还在苟延残喘吧。

我听见田莲说,“我不知道你们用什[i]么方式知道了这一切,还残忍地杀害[a]了我深爱的人。当我联系不到他的时[m]候,我心惊肉跳,就已经预感到他遭[k]遇了不测。他成功后,我们一起将这[.]笔钱埋在这里。我多么希望他是有了[c]钱不想要我了,所以带着这笔钱失踪[n]了。结果来到这里,我却看到了他的[恐]尸体。我还看到两个杀害他以后看到[怖]钱发了疯的跳梁小丑。你们刚才手舞[鬼]足蹈的那种丑态,对我来说,死一万[故]次也死不足惜。”

我琢磨着是不是得解释一下,可田莲[事]却把我的嘴掰开了,她将戈壁滩上一[文]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狠命往我喉咙眼里[章]塞。田莲边塞边激动地说:“你知道[来]医院那个老头是怎么死的了吧,我给[自]他吃了足够的安眠药,然后把橘子塞[i]进他的气管,足足让他窒息了至少半[a]小时。”田莲带着哭腔,“我知道就[m]算是经过专业窒息训练的人,也撑不[k]过十五分钟。但是我还是好害怕,我[.]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,我不敢让你做[c]人工呼吸,我怕你救活他,推去急救[n]室,我更怕他们救活他。但是我还要[恐]伪装成称职的护士,我要去半夜查房[怖],我还要假装去救他,我要干干净净[鬼]洗脱自己的犯罪嫌疑!”田莲歇斯底[故]里,“他作为我男友的父亲,在和我[事]一起看那个我无意中在衣柜的隔层中[文]发现的作案计划后,意识到儿子在为[章]自己的心脏搭桥手术费铤而走险,他[来]倒坦然,不但不阻止,反而还提前住[自]进医院来等待手术,天下有这么自私[i]的父亲吗?难道就这么忍心看着自己[a]的儿子去做掉脑袋的事。只有我,只[m]有我真心爱着他,所以我必须阻止他[k]去冒那个风险,为此我不惜杀了这个[.]自私自利的未来老公公。”

田莲松手了,我的喉咙眼里成功地被[c]她塞进去一块充满恶意的石头。自始[n]至终,我没有任何不适,窒息感对我[恐]而言根本就不存在。我只是觉得自己[怖]的意识在逐渐地消散。

田莲声音凄恻,更像是在自说自话:[鬼]“没想到他把作案计划提前了,而且[故]还真的成功了。我们本来可以很幸福[事]的,可是……”

我残存的意识骤然中断,再也听不见[文]田莲的声音了。

我倒在戈壁滩上丧命这一点是毫无疑[章]问的。区别在于我的后脑勺并不是插[来]入了一把铁锹,而是射入了一颗子弹[自]……

当我和李抓失手酿成大错,在深夜街[i]头挟尸狂奔之时,最后关头,我将自[a]己也定义为一具尸体。这是一个颇具[m]前瞻性的定义。那股身后所谓无形的[k]力量,其实是有形的,并且不是在驱[.]赶我们,而是在抓捕我们。在我们先[c]后制造五起抢夺案件以后,虽然对受[n]害人造成的经济损失不大,但其实已[恐]经被警方盯上了。那些巡逻的警察本[怖]来就是守株待兔的。我们根本就没有[鬼]到达出租屋即被“人尸俱获”。

在高墙电网下的囚室中,我无数次回[故]忆那个罪恶的夜晚,无休止的悔恨令[事]我抓狂,也令我乏味。

我尝试转变思维的走向。

分水岭就设定在那个罪恶之夜,我幻[文]想我和李抓并没有被警方抓获,然后[章]结合现实,一点一点,糅合成了一个[来]充满巧合的故事。

事实上现实最大的巧合,也仅仅是让[自]我在医院遭遇了那个自杀的老头以及[i]认识了田莲。而他们两人没有任何联[a]系,老头是千千万万自杀中的一个,[m]田莲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护士。还有[k]李抓抢夺时失手杀害的人,也只是个[.]无辜的路人甲。至于通缉令上的那个[c]运钞车抢劫犯,此时和我们就关在一[n]个号子里,我进来没几天,他也落网[恐]了。

因为那块耐火砖我也拿过,上面有我[怖]的指纹,而在交代案情的时候,我作[鬼]为李抓的亲哥哥,在看到李抓在庭审[故]现场悔恨万分,涕泗滂沱,也动了恻[事]隐之心。原来李抓是那样的热爱生活[文]。当初在录口供的时候,对于李抓的[章]罪行,我进行了避重就轻的交代,自[来]己相应承担了一部分。然而没有想到[自]的是,李抓一点也不客气,直接把自[i]己打造成了无辜者,他所交代的口供[a]里,犯罪的策划人是我,执行人是我[m],而他只是一个小跟班。庭审现场李[k]抓和我没有任何眼神交流,在和公诉[.]人一问一答的环节中,李抓后悔得肝[c]肠寸断,提及我时居然连“遇人不淑[n]”这样的成语都用上了。

我很无力,现场听庭的人不少,作为[恐]亲兄弟会聚在这样的场合本身就是件[怖]很丢脸的事,相互指责更是让人大跌[鬼]眼镜。想必会有不少人对人性很失望[故]吧。生亦何欢,死亦何苦,最终我怀[事]着一种复杂的心情认可了李抓的陈词[文],本来想着和他均摊罪行,看来这只[章]是我美好的想象。

法院判处李抓有期徒刑八年,我则被[来]判处死刑。

明天早上就是我执行死刑的日子,包[自]括那个运钞车抢劫犯,我们在同一天[i]执行死刑。地点就在戈壁滩不远处一[a]个烽火台的背陰面。

晚上的伙食很丰盛,算是我们最后的[m]断头饭。我没有胃口吃,也没有时间[k]吃。我向看守提出我最后的遗愿,出[.]于人道,他们也满足了我,拿来一部[c]笔记本电脑,允许我在弥留之际完成[n]我的故事。

这个故事如果发布了,而你又恰巧是L城的读者,请你联系的编辑索要稿费,稿费肯定会超过五百,多余的算我请你吃饭,麻烦你帮我把五百块钱还给就职于八治医院的田莲护士。

尸体医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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