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林风接到谭磊的电话,就知道那小哥[文]俩又想蹭他的啤酒喝。但想想闲着也[章]是闲着,所以还是换了身衣服,出门[来]打车往学校方向去。
“爱吃不吃”小饭馆就在学校边上的[自]一条小巷里,招牌菜是啤酒鸭。林风[i]赶到的时候,谭磊和王小川已经坐那[a]儿吃开了。
谭磊和王小川都是学校里的学生,林[m]风是他们的老师。但实际上他们年龄[k]只相差几岁,坐一堆儿,谁都会把他[.]们当成那种成天腻在一块儿的哥们儿[c]。这小饭馆他们常来,来了就赌啤酒[n],谁输了谁买单。林风酒量浅,一喝[恐]脸就跟猴屁股似的,十回有八回是他[怖]掏钱。谭磊和王川都不是有钱人家的[鬼]少爷,兜里一向没什么钱,现在有了[故]这个提款机,所以不管有事没事,只[事]要来这小饭馆,总要电话林风。
林风戴副眼镜,看着跟书呆子似的,[文]但其实不傻,这俩小子的这点心思,[章]早就看在眼里。他上班这几年,也没[来]交到什么朋友,平时极度缺少娱乐。[自]现在花不多的一点钱给自己解解闷,[i]也挺高兴,也愿意跟这俩小子混在一[a]块儿。
这一天跟往常一样,大家喝的还是闲[m]酒,没啥具体的事。
酒过三巡,菜就那么几道,林风照例[k]先憋不住了,去卫生间。谭磊和王小[.]川就挺开心。赌啤酒的规矩是谁先憋[c]不住谁就算输,这一顿饭钱,又落在[n]林风身上了。老这么宰林风,谭磊和[恐]王小川也觉得过意不去,林风在卫生[怖]间的时候,俩人琢磨怎么报答他一下[鬼]。商量的结果就是打算给林风介绍个[故]女朋友,现在的学生几年下来,都能[事]换好几茬女朋友,而林风却光棍了这[文]么些年,从没见他身边有过女孩子。[章]
林风回来,俩人把这事一说,林风那[来]脸更红了,说:“我的事,你俩别问[自]。”
谭磊说:“那哪成,我们都讲义气的[i]人,哪能自己天天吃香的喝辣的,让[a]你一个人忍饥挨饿。放心吧,这事交[m]给我们了。”
王小川也跟着起哄:“我们一定找朵[k]最漂亮的花,往你身上插。”
林风没再坚持说什么,后来喝酒的时[.]候情绪也有些低落,谭磊和王小川就[c]猜到说中他的心事了。林风看着嫩,[n]其实也二十六七了,眼瞅着同龄人谁[恐]身边都有小姑娘,就自己单身一人,[怖]怎么说都是件挺郁闷的事。
这晚快到11点的时候,林风说不早[鬼]了,得回去了。说话的时候,舌头都[故]有点大。借酒浇愁这理儿谁都懂,谭[事]磊和王小川也不想他喝高,所以就没[文]拦他,紧着安慰他几句后,等他结完[章]账,把他送出了门。
谭磊和王小川都是夜猫子,不喝到下[来]半夜,肯定不想回去。
林风租住的房子,离学校好几里地,[自]打车回去十多分钟。林风今晚喝得有[i]些高,但还没到糊涂的地步,他想借[a]走路散散酒气儿,所以打算步行回去[m],正好路上也能想点儿心事。经过一[k]个十字路口的时候,酒气忽然上涌,[.]他赶紧蹲路边干呕几下,再抬头的时[c]候,看到街对面,有个穿黑衣服的人[n],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。
林风起初没当回事,赶紧擦擦嘴巴,快步离开。但当他拐到一条小街时,忽然隐约听到身后有脚步声,下意识回头,身后果真有条影子,而且,依然是那个在十字路口盯着他看的那黑衣人。
林风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酒醒了一半[恐],但想想也许是巧合,人家碰巧跟自[怖]己同路。他赶紧加快脚步,岂料想,[鬼]他这里快,身后那条黑影也跟着快,[故]俩人始终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。
林风脑门上汗出来了,心里想自己不[事]会碰上劫道的吧。出了小街,恰好一[文]辆出租车经过,他赶紧招手拦下。上[章]车,说一个地址,车开动。林风抹一[来]把脑门上的汗,回头,看到黑衣人正[自]站在小街的路口,好像在目送他离开[i]。
林风重重地喘粗气,庆幸终于摆脱开[a]了这个人。
到了家,掏出钥匙开门,林风忽然怔[m]住了——门是那种深蓝色的防盗门,[k]现在,上面不知被谁用白色粉笔画得[.]乱七八糟的。这时候,好像有些东西[c]在林风的脑子里跳,但却一下子想不[n]出那是什么。林风头有点疼,犹豫了[恐]一下,还是开门进去,一头扎床上去[怖]。好一会儿,他蓦然坐起来,打电话[鬼]给谭磊。
谭磊说还有两瓶酒,喝完就回去睡觉[故]。
林风说我被人跟踪了,门上还被人画[事]得乱七八糟的。
谭磊说别疑神疑鬼的,现在还没到下[文]半夜,街上肯定有人,你又不是美女[章],谁跟踪你呀。至于门上被人画了东[来]西,那肯定是小朋友干的事。
林风还是觉得不对劲,但又不知道该[自]怎么说。挂上电话,关了灯,但眼睛[i]在黑暗里还睁着——他隐约觉得有些[a]事情不对了。
二
第二天一早,学校里来了几个警察,[m]四处转悠一圈后,就把林风跟王小川[k]叫到了一间办公室里。
“昨晚,是你们俩跟谭磊一块儿在小[.]酒馆里喝的酒吧?”那个叫秦歌的警[c]察问。
林风跟王小川茫然地点头。
秦歌说:“谭磊死了,被火烧死了。[n]”
林风和王小川惊呆了。
接下来警察又问了他们好些问题,无[恐]非是几点离开的小酒馆,分手后各自[怖]去了哪里。林风这才知道,昨晚谭磊[鬼]跟王小川离开小饭馆,本来打算回宿[故]舍睡觉,但忽然接到了一个女朋友的[事]电话,就一个人走了。没想到这一走[文],就再也回不来了。
“谭磊女朋友挺多的,想知道昨晚谁[章]电话他,查一下记录就知道了。”王[来]小川说。
接下来秦歌又问了些别的,谭磊在学[自]校里跟什么人结过怨,最近有没有什[i]么异常表现等等,这些都跟电影电视[a]里警察问的一样,林风和王小川也都[m]据实回答。最后,林风犹豫了一下,[k]问:“谭磊究竟是在哪儿被烧死的?[.]”
秦歌的回答出乎他们的意料:“马路[c]上。”
“马路上怎么能烧死人?”王小川不[n]解地道。
秦歌想了想,说:“反正这也不是什[恐]么保密的事,我们对现场进行了斟查[怖],初步确定了凶手的作案手法。其实[鬼]很简单,用一个装了汽油的玻璃瓶做[故]成燃烧弹,点着后,对着受害人丢过[事]去。瓶子碎,汽油溅到受害人身上,[文]火就在受害人身上烧起来。”
林风和王小川瞠目结舌,面上都露出[章]极度惊惧的神情。
“这谁跟谭磊这么大的仇啊,下这种[来]狠手。”王小川哭丧着脸,眼泪都快[自]掉出来了。
那边的林风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自己[i]昨晚被人跟踪的事说了。警察秦歌精[a]神一振,让他说得详细点,特别是那[m]个黑衣人的长相。林风使劲想,只能[k]说黑衣人块头跟自己差不多,但脑袋[.]被上衣的兜帽卡住,根本看不清他的[c]长相。
俩人离开的时候,秦歌让他们想起来[n]什么,随时跟他联系。
到外面,王小川终于哭了,眼泪不住[恐]落下来,哽咽着说:“哥们你怎么就[怖]死了呢,凶手也太变态了,想人死的[鬼]招儿多了,干吗要用火呀。”
林风身子忽然僵硬了,停下脚步,王[故]小川哭哭啼啼走出好几步才回头,奇[事]怪地盯着他看。林风没说话,却忽然[文]间疾蹿出去,像被狗撵了一样。王小[章]川不明就里,只能跟在他后头。
俩人出了学校,打了辆车,很快就到[来]了林风租住的房子。
防盗门上,白色粉笔画的痕迹还在。[自]俩人盯着看,都很出神。过了好一会[i]儿,林风问:“王小川你看出什么来[a]了没有?”
王小川茫然地摇摇头。
林风说:“我看着像是火。”
王小川哆嗦了一下,奇怪地道:“火[m]?”
林风说:“这些笔画乱七八糟的,看[k]起来没有一点章法,但是,仔细看,[.]它们的弧线,像不像正在燃烧的火焰[c]?”
王小川又带上了哭音:“像,你这一[n]说,还真像。”
林风又指着一个地方说:“你看这里[恐],像不像只小鸟?”
王小川脑袋凑上去,颤声道:“像。[怖]”
俩人又盯着那图案看了半天,忽然间[鬼]面面相觑,显然同时想到了什么。林[故]风这回声音里都带上了颤音:“小鸟[事]回来了?”
王小川已经一屁股跌坐到地上:“天[文]啦,这事怎么偏偏就让咱哥们给碰上[章]。”
三
每个高校里,好像都会有一些恐怖的[来]传说,即使没有,也有人会编出来。[自]林风他们所在的学校,碰巧也有这么[i]一个传说,只是年代久远,流传已经[a]不是那么广了。
话说不知道多少年前,这学校里有两[m]名学生情侣,像所有初尝jin果的[k]年轻人一样,爱得死去活来。男生最[.]大的愿望,就是成天跟女生腻在一起[c],一刻也不分开。而女生稍微理智点[n],有时背着男生,也会跟班里的同学[恐]出去玩一回。有一次,女生班里的一[怖]帮女生要去郊游,女生跟男生说了,[鬼]男生虽然没有反对,但却闷闷不乐。[故]那次郊游出了意外,不知因为什么,[事]女生跟同伴们失散了,在山里一直转[文]悠到天黑也没找到下山的路,。更不[章]幸的是她还碰到了坏人。当女生衣衫[来]褴褛满身伤痕地回到学校,不用问,[自]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警方介入调查,未果。女生闭门不出[i],整天以泪洗面。这时候,那男生却[a]消失了,直到一个星期后,才约了女[m]生在一幢教学楼的天台上见面。那晚[k],女生扑倒在男生怀里,哭得很伤心[.],男生也是痛哭流涕。俩人哭差不多[c]了,男生忽然把一瓶汽油倒在了女生[n]身上,两眼含泪地说他喜欢她,但她[恐]已经不再是那个纯洁无瑕的她了,她[怖]已经打碎了他心里最美好的梦想,所[鬼]以,现在他要亲手结束这一切。女生[故]大惊,想跑,但男生已经点燃了火机[事]。女生退无可退,忘了自己身上满是[文]汽油,上前想夺下男生手中的火机,[章]俩人撕扭在一处的时候,火着了起来[来]。
火刚开始的时候,肯定是在女生身上[自]燃烧,但女生在火起的刹那,死死抱[i]住男生,因而等到有人发现赶到时,[a]俩人都死了,烧焦的尸体抱在一块儿[m],分都分不开。
数年后,学校里隔上一段时间就要发[k]生一起火灾,每次都有人死去。于是[.]那对情侣的故事又被提了出来。还有[c]人说,火灾发生之前,有人收到过奇[n]怪的画,画里面,是一只飞在火焰中[恐]的小鸟。有人说,那死去的男生像火[怖]鸟一样重生了,现在,他还在这城市[鬼]里游荡,希望能找到伤害那女生的坏[故]人……
林风于是找上了警察秦歌,把自家防[事]盗门上的图案和那个恐怖传说告诉了[文]他,秦歌自是不信,但是对于当事人[章]林风来说,却惊慌得很,毕竟谭磊被[来]人烧死了,他的门上又被人画了火焰[自]和小鸟,这事搁谁身上都会怕的。两[i]人处的位置不同,语言少不了有些争[a]执,正说得有点尴尬的时候。
门外有人敲门,秦歌说声“请进”,[m]进来一个女孩,长头发,皮肤白皙,[k]长得挺秀气。女孩进门后,冲着林风[.]和秦歌发愣,犹豫了好一会儿,才嗫[c]嚅着说:“我找警察。”
秦歌赶紧往前走一步,说:“我就是[n],有啥事吗?”
女孩慢慢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,秦歌[恐]接过来,抽出里面的纸,林风也凑过[怖]来看。
秦歌和林风看到纸上的内容,都怔住[鬼]了,特别是林风,立刻抬头盯着女孩[故]看——那张白纸上没有任何文字,只[事]有些凌乱的线条,乍一看就像小孩随[文]手涂鸦,但林风和秦歌,一眼就看出[章]它跟林风门上的图案一样,画的是火[来]焰中藏着一只小鸟。
这一刻,林风从那女孩的眼中,看到[自]了那么浓的恐慌和无助。
四
两天之后,林风和那个女孩坐在“爱[i]吃不吃”小饭馆里等王小川。女孩叫[a]叶青,大四学生,两天时间,明显比[m]林风初见到时憔悴了很多。
这两天,警方调查没有什么进展,林[k]风和叶青的日子也不好过。
那个传说再度在校园内盛行,都说被[.]烧死的男生再度回到了校园。林风和[c]叶青收到火鸟图案的事也传了出去,[n]大家对他们都是敬而远之,说白了,[恐]就是离他们远远的,免得引火烧身。[怖]
“我只是个普通的女生,我不知道,[鬼]为什么我会被凶手选为目标。”叶青[故]说。
林风苦笑:“我也一样,除了跟谭磊[事]王小川一块儿到这小饭馆里喝点酒,[文]我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家里,不要[章]说跟人结怨,就连朋友都没几个。我[来]实在想不明白,为什么我的门上会出[自]现那幅图案。”
叶青低下头,眉宇间流露出那么多的[i]无奈。
林风盯着她看,有些呆了。这时候,[a]他心底忽然滋生出些莫名的喜悦。面[m]前的女孩恬静单纯,也许,是冥冥中[k]的天意,把她和自己联系到了一起。[.]看着女孩的无助,他还有些冲动。如[c]果真的会有灾难发生,那么,他宁愿[n]那些灾难落在自己身上,而不要伤害[恐]面前的女孩。
似乎是感受到了林风的心意,叶青睫[怖]毛闪动了一下,目光与林风的眼神相[鬼]遇,随即又带些怯意和羞涩,重新低[故]垂下去。午后的陽光暖暖的照在他们[事]身上,他们好长时间都不说话,但那[文]一刻,他们心底竟是从来没有过的平[章]静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,林风的手握住了叶[来]青的,他凝视着女孩,一字一顿地道[自]:“只要我们在一起,就没有人能伤[i]害得了你。”
语气沉重在这里显示的是决心,叶青[a]一定感觉到了,所以,这一刻,她才[m]会在心底生出那么多的感动。她想说[k]什么,嘴唇动了动,却什么也说不出[.]来,只是有两滴泪水,缓缓溢出眼帘[c]。
我们的生活常常会因为些偶然而改变[n],譬如林风和叶青。在接下来的日子[恐]里,俩人有时间就呆在一起,如果不[怖]是心头还笼罩着恐怖传说的陰影,那[鬼]么,这段时间,对他们而言,一定是[故]非常快乐的。事实上,自从谭磊死后[事],传说里的男生似乎再次销声匿迹了[文],或者说,杀死谭磊的凶手停止了继[章]续作案。警方的调查还在继续,但依[来]然没有任何突破性进展,那晚打电话[自]约谭磊出去的女人,已经被证实,那[i]晚根本没有见到谭磊。除了对于死者[a]还保留伤痛,其他一切好像又都回到[m]了正常的轨道。不管是林风还是叶青[k],都希望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,凶[.]手播种恐怖,而他们却收获了爱情,[c]这未尝不是件值得庆幸的事。
可是事情并没有完,没过多久王小川[n]也被人烧死在学校外面一处挺偏僻的[恐]小树林里。王小川的死,让林风和叶[怖]青感到无比的恐惧,原来凶手仍然伺[鬼]伏在周围,他们的噩梦仍然没有结束[故]。
走在校园里,有认识他们俩的学生纷[事]纷避让,还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。林[文]风和叶青面无表情,身子僵硬,两只[章]手下意识地在下面紧紧握住。
“警察说,凶手就在这学校里。”叶[来]青低声道,下面的手颤栗了一下。
“我说了,只要我们在一起,就没有[自]人能伤害得了我们。”林风的语气透[i]着沉重。
“可是,我还是害怕。学校里人太多[a]了。”叶青说。
林风无语,现在他的心里,岂非也和[m]叶青一样的感受?
叶青突然停下,干裂的嘴唇动了动,[k]一字一顿吐出几个字来:“带我走吧[.]。”
林风怔住:“我们能去哪儿?”
“随便去哪儿,只要能离开这里,凶[c]手就找不到我们了。”
林风沉默,眉峰皱得很紧。
“带我走吧。”叶青好像忽然才醒悟[n]过来,紧紧地抓住林风的手,“我们[恐]现在就走,就我们两个人。在这里,[怖]我觉得自己像个怪物,我一天都呆不[鬼]下去了。”
“可是警察让我们呆在学校里。”林[故]风说。
“破案那是警察的事,如果他们能抓[事]到凶手,王小川也不会死了。”叶青[文]眼泪流出来,“我不想死,更不想像[章]谭磊和王小川那样死。林风,带我走[来]吧,等到警察抓到凶手,我们再回来[自]。”
林风还想说什么,但看到叶青满脸的[i]泪水,终于重重地点头。
林风跟着叶青回去收拾东西,自从叶[a]青收到那幅图案,她的室友都搬到了[m]别处,本来拥挤喧闹的房间里,冷清[k]极了。叶青的东西很简单,只装了一[.]个旅行包,她跟林风离开时,走廊两[c]边的房间,探出很多脑袋来,目光里[n]都带些畏缩与恐惧。
“我们去哪儿?”林风和叶青站在车[恐]水马龙的街边问。
“你去哪儿,我就去哪儿,我听你的[怖]。”叶青说。
林风想了想,拥住叶青的肩膀:“那[鬼]就回我的老家吧,我也有好多年没回[故]去了。那是个你从来没有去过的南方[事]小城,虽然不大,但却很美丽,我就[文]是在那里,度过了我记忆中最美好的[章]童年。”
叶青没有说话,只是安静地点头,面[来]上,已经生出些向往的神情。
五
秦歌非常恼火,因为林风和叶青不见[自]了。
——他俩一定是因为害怕,离开了学[i]校。
秦歌能理解他们此刻的恐惧,但他们[a]这一走,破案就断了线索,所以,不[m]管怎么样,都要找到他们。
就在这时,他接到了林风的电话。
“我要带叶青离开这里了,车子马上[k]就要进站,我现在在洗手间里打这个[.]电话。”林风显得心事重重,“我相[c]信警方一定能抓住凶手,但是,我又[n]不能冒险让凶手伤害叶青。”
“我不管你要去哪里,现在立刻回来[恐]。我们警方一定会保证你和叶青的安[怖]全。”
“我相信你的承诺,也不想因为我们[鬼]阻碍你们警察破案。”那边的林风似[故]乎也很犹豫,“但是,我还是要带叶[事]青走。你也许不会明白,当你真心喜[文]欢上一个人,你会为她去做任何事。[章]”
秦歌还想再说什么,但那边的林风飞[来]快地说了一个城市的名字:“那是我[自]的家乡,我带叶青回我的家乡了,等[i]你们抓住凶手,我们一定会回来。”[a]
电话挂断,秦歌又气又急,出门开了[m]车,直奔车站而去。
在车上,秦歌电话队里的同事,让他[k]们查林风老家的地址。快到车站的时[.]候,他又接到同事的电话,传来的消[c]息让他觉得震惊。
叶青收拾东西离开后,她的室友相继[n]回来,在她的床上,发现了几张照片[恐]和一个ZIPPO打火机。室友觉得[怖]事有蹊跷,就将东西送到了学校为警[鬼]方专门腾出来的办公室。
两张照片上,是两个被火团包围——[故]或者说正在燃烧的人。
——叶青就是凶手!
秦歌脑门上汗唰地出来了,他想到林[事]风刚才电话里的话,“爱上一个人,[文]可以为她去做任何事”,一定是叶青[章]要求林风带她离开,林风才带她回了[来]自己的老家。如果叶青确是凶手,那[自]么林风的处境岂非岌岌可危?
打赶紧给林风打电话,但语音提示那[i]边已经关机了。
车站里,最近一班去往林风老家所在[a]城市的列车已经开走,秦歌一边向队[m]里汇报情况,一边毫不犹豫地跳上了[k]一班开往邻近城市的列车。
现在,秦歌只希望,能在叶青在对林[.]风下毒手前,及时地阻止她。
六
这是一处老宅,在老街上。老街保存[c]得还相对完好,随处可见青砖碧瓦与[n]参天的大树。星月的光华落在老街上[恐],老街寂静得像是一幅画。
风尘仆仆的林风和叶青后来站在古朴[怖]的两扇门前,俩人都变得轻松起来。[鬼]
“这就是你的老家,真漂亮。”叶青[故]柔声道。
林风面色沉凝,轻轻拥着女孩:“许[事]多年前,我跟爸爸妈妈快乐地生活在[文]这里。可是后来,爸爸出了车祸,妈[章]妈辛苦地赚钱供我读书。在我大学即[来]将毕业那年,因为劳累过度患上重病[自],也离开了我。就从那时候起,我开[i]始时刻都感觉到我是一个人,即使身[a]边的人再多,但他们都跟我没有关系[m]。直到那一天,我见到了你。”
叶青叹息,偎在林风的怀里:“以后[k],我们一定会快乐地生活在一起。”[.]
林风眉峰舒展,露出些笑意:“现在[c]我只希望我们摆脱了那个凶手,能够[n]平平安安地等到警察抓住凶手那一天[恐]。”
掏出钥匙开门,里面是个小小的院落[怖],再开门,就进到了屋里。
就在这时,身后的门忽然关上了,黑[鬼]暗瞬间完全把俩人笼罩。黑暗里,就[故]听到叶青和林风各自发出一声惊叫,[事]接着是“扑通”两声,有人跌倒在地[文]。
黑暗中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:“[章]我终于等到你们了。”
声音过后,复归沉寂,林风和叶青就[来]像消失在这黑暗中了。
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,又一个男人出[自]现在这道门边,他就是辗转赶来的警[i]察秦歌。到这个城市,来不及与当地[a]警方取得联系,他便立刻打车去往林[m]风家老宅。时间在他这里就等于生命[k],也许早一步赶到,就能阻止叶青杀[.]死林风。
路上的秦歌仍然百思不解,他实在不[c]敢相信叶青那样单纯文静的女孩会是[n]系列纵火杀人案的凶手。但这世界上[恐]的事就是这么奇妙,越是看着不可能[怖]的,往往才是最真实的。只有找到林[鬼]风,抓住叶青,才能弄明白叶青纵火[故]杀人的动因。
站在林风家老宅前,秦歌见里面黑乎[事]乎的,心里悚然一惊。按时间推算,[文]林风和叶青应该已经先他一步回到这[章]里,难道自己来晚了一步?
伸手推门,门应声而开,似乎更加验[来]证了秦歌的预感。
进入到院中,槍已经握在手里,慢慢[自]逼近正屋的房门。凝听,里面没有丝[i]毫动静,试探性地伸手推门,门再次[a]开了。此时,秦歌对林风与叶青来过[m]已经再无疑虑。
屋里黑漆漆的,但星月的光亮泼洒到[k]屋里,依稀还能看清些屋里的情景。[.]像许多老宅一样,扑面而来的是些陈[c]年腐朽的味道。屋里四壁,还有些家[n]具的陰影。秦歌摸索着在门边寻找开[恐]关,这时,他忽然听到了些细微的响[怖]动。
秦歌警觉地双手持槍,向着响动的方[鬼]向,片刻后,确定没有危险,这才再[故]次去摸开关。灯光亮起,秦歌一眼就[事]看到刚才发出响声的,正是他此行要[文]寻找的林风。
林风还活着,让秦歌吁了口气,但林[章]风现在的状态,却让他意识到,危险[来]并没有过去。林风仰面躺在地上,双[自]脚双手都被缚住,口中还被塞了条毛[i]巾,浑身湿漉漉的,还散发着一种怪[a]味——那是汽油的味道。
秦歌赶紧上前,替林风拔去口中的毛[m]巾,替他松绑。
林风剧烈地咳嗽,干呕了片刻,方才[k]回过神来。
“叶青呢?她就是烧死谭磊和王小川[.]的凶手!”秦歌重重地道。
林风疑惑地摇头:“不可能,袭击我[c]们的是个男人。”
林风讲述了自己和叶青进到这屋里,[n]骤然被袭的经过。当时黑暗来临,他[恐]只感到脑后遭到重重一击,便倒地不[怖]醒。昏迷前最后听到的,是叶青的惊[鬼]叫和一个男人陌生的声音。
“男人?”秦歌更加疑惑了,“你没[故]听错那男人说终于等到你们了?”
林风重重地点头,随即又变得焦急起[事]来:“我们赶快去找叶青,现在,凶[文]手抓住了她,她的处境一定很危险。[章]”
秦歌稍一犹豫,便同意了。但这城市[来]这么大,谁知道凶手把叶青带到了哪[自]里?
凶手在林风身上浇了汽油,一定不会[i]就这么放过他,一定会再次会来。想[a]到这里,秦歌精神一振,刚想告诉林[m]风他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,忽然他的[k]手机响。
电话是队里的同事打来的,听完电话[.]里的内容,秦歌一颗心忽地一下悬了[c]起来。他慢慢转身,但等待他的,却[n]是重重一击。
警察也是人,警察也会昏倒,秦歌倒[恐]地时,看到林风面目狰狞地一张脸。[怖]
秦歌知道自己错了,真正的凶手不是[鬼]叶青,而是林风。只是,他不知道,[故]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弥补这个错误。
“没错,他们是你的朋友,你也不记[事]得杀人的事情了。但是,刚才你要烧[文]死我和叶青,却是我们亲眼目睹,这[章]难道你也不记得了?”
林风张口结舌,目光恐慌地落到后面[来]的叶青身上,似乎是想寻得她的援助[自],但叶青毫不犹豫地扭过头去不看他[i]。
林风颤栗着端详自己的双手,似乎在[a]痛苦地回忆。
“现在,我已经知道了真相,其实,[m]你也是个很可怜的人。”秦歌叹息,[k]“如果我没有猜错,当年你杀死父亲[.]之后,一定在精神病院里呆过。你是[c]个患有人格分裂的病人,在你的身体[n]里,还潜伏着另外一个你,是他烧死[恐]了谭磊和王小川。”
秦歌的话让林风和叶青都怔住了。
“只有这样,才能解释为什么你在即[怖]将烧死我的时候,忽然变了一个人。[鬼]现在的你是学校里的老师,是谭磊和[故]王小川的朋友,是叶青的恋人,是个[事]正常的人。”
“可是我真的看到过凶手,在谭磊死[文]的那天晚上,他跟踪了我。”林风说[章]。
秦歌想一下道:“也许你真的看到过[来]一个人,但我想,那人一定只有你才[自]能看到。看到他的,也许是现在的你[i],也许是你回家看到门上的那幅画,[a]睡着后,另一个你才起身出去烧死了[m]谭磊。”
林风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,已经震惊[k]得说不出话来了。
“现在,我只想知道你身体里的另外[.]一个人,为什么要选择谭磊和王小川[c]作为下手目标,而且,还要将叶青这[n]样一个无辜的女孩也牵扯到这件事中[恐]。”秦歌说。
林风浑身都在颤抖,他目光落在叶青[怖]身上,满眼都是痛苦:“叶青,你知[鬼]道吗,其实你大一刚到这个学校的时[故]候,我就喜欢上了你。每天走在学校[事]里,我都在潜意识里希望能看到你。[文]我是个胆怯的人,我不知道怎么样才[章]能走到你的身边,直到有一天,在警[来]察的办公室里,我看到你手里拿着一[自]个信封……”
现在,秦歌和叶青终于明白了整件事[i]情的原委,谁能料到,两起凶残恶劣[a]的纵火杀人案件,起因竟然会因为爱[m]--潜伏在林风身体里的另一个人,[k]杀死谭磊王小川,留下两幅火鸟的图[.]案,居然只是为了让人相信那个传说[c]真的存在,这样,林风才能有一个机[n]会,走到叶青的身边。
有谁知道,爱的力量竟然会如此强大[恐]?当然,也许这一切,不过是潜伏在[怖]林风身体里的另一个人的陰谋。幼年[鬼]的林风遭受父亲虐待,亲眼见到父亲[故]打死母亲后,强烈的刺激让他人格产[事]生分裂。另一个他残忍邪恶,他又怎[文]么能看着叶青成为林风的全部?帮助[章]林风得到叶青,也许只是为了能有一[来]个机会,释放他的邪恶和杀戮。但不[自]管怎么说,现在真相已经大白,法律[i]将如何制裁林风,那就是另外一个话[a]题了。秦歌也如释重负,现在,他只[m]要带着林风和叶青离开这里,赶到当[k]地公安机关,这起连环纵火杀人案就[.]算破了。
事情其实并没有结束,就在三人离开[c]房间走到外面院子里时,前面的林风[n]忽然转身,飞快地勒住叶青的脖子,[恐]另一只手,已经将火机点燃——秦歌[怖]竟然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,又将火机[鬼]摸到了手里。
秦歌举槍与林风对峙,他知道这时候[故]说什么都是多余。林风的身体,已经[事]被另一个他所控制,这个人是邪恶凶[文]残的,是杀死了林风的父亲并且随时[章]等待死者回来复仇的人。
点燃的火机离叶青越来越近,传说中[来]的一幕,即将变成现实。
林风的面孔狰狞可怖,喉咙里嗫嚅着[自]含混不清、如同野兽般的嘶叫。他似[i]乎知道自己的末日已经到来,因而变[a]得愈发疯狂。
叶青挡在林风身前,秦歌根本无法扣[m]动扳机。
挣扎的叶青忽然停止了动作,她柔声[k]道:“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,只[.]要我们在一起,就没有人能伤害得了[c]我。你忘了答应我的事吗?”
那边的秦歌一颗心已经悬到了喉边,[n]举槍的手都有些颤栗。
林风怔了一下,随即火机仍然不停,[恐]慢慢向着叶青逼近。这时候,对面的[怖]秦歌看到他的面孔剧烈颤动,身子也[鬼]筛糠样抖个不停。
然后是突然间,林风一把推开了怀里[故]的叶青,而火机却仍然不停,触到了[事]自己的身体。火起的刹那,林风眼中[文]流下泪来。
“答应你的事,我一定会做到,因为[章]我是真的爱你。”这是林风活在这世[来]界上,留下的最后一句话。
火焰迅速在他的身体上蔓延,他张开[自]双臂,就像一只火鸟挥动他的翅膀。[i]
被秦歌搀扶住的叶青此时亦是泪流满[a]面,不知道为什么,当这个差点要杀[m]死的男人在火中挣扎的时候,她竟然[k]会有心痛的感觉。
也许,她要在后来无数的日子里回想,才会明白,原来,那都是因为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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