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尸

一、百谷里胡同

杨溢来到百谷里胡同的时候，午后的[文]太陽刚刚好躲到了厚重的云层里，天[章]色一下子暗了下来。风也不再暖和，[来]带着凉气，逮着机会，猛烈地朝杨溢[自]的骨头缝里钻。杨溢站在胡同口，看[i]着锈迹斑斑的指示牌，死死地咽了一[a]口唾沫。狭窄崎岖的青石小道在杨溢[m]的脚下延伸，越往里走，越觉得浑身[k]陰冷。于是两腿越来越沉，就这样走[.]也不是，不走也不是。一路转来转去[c]，犹如缝在皮肤上的肉线，每转一个[n]弯，诡秘无比。

杨溢放慢了脚步，他不知道今朝前来[恐]到底出于什么理由，只是听说有人能[怖]把死人医活了，他便稀里糊涂地找了[鬼]来。也不知转过了多少个转角，终于[故]一户人家的木门，宏伟地出现在了他[事]的眼前。他一怔，脚步也停得突然。[文]盯着那扇大门，本来就满心犹豫的杨[章]溢，没有任何的勇气敲开它。

此时，天已经完全陰了下来，像太陽[来]即将下山时的傍晚。身后的小道在昏[自]暗中模糊了许多，又没有下雨，气压[i]低得能把人闷死。

怎么办？即然大老远的找来，就不要[a]错过这唯一的机会。不然转身就走，[m]把这次外出只当作一场玩笑。杨溢涨[k]红了脸，心脏跳动的声音连自己都能[.]轻而易举地听到。他紧张极了。

‘吱呀’一声，门倒开了。搭着门缝[c]，溜出来两个垂鬓双生小童，妖红色[n]的小褂绣着大朵的牡丹，两双一模一[恐]样水灵灵的大眼睛，一见着杨溢便笑[怖]得暖若春风。小孩子就是好哄，掏出[鬼]了事先准备好的韩国进口水果糖，递[故]了过去。两个小童欣然接受，拉着杨[事]溢便进了庭院。

庭院很幽深，除了几块赏石之外，唯[文]一能看到的就是十几棵硕大的垂柳。[章]长着茂盛柳叶的枝条在昏暗的天色下[来]显得格外的妖异，风阵阵地吹来，扭[自]动着的柳枝几乎要把前方的路严实地[i]遮住。杨溢个子高，随着小童一路磕[a]磕绊绊分柳而行，他倒想搭搭小童的[m]肩膀问问话，哪知两个小童也不知说[k]些什么，你一句我一句，叽里哇啦，[.]让杨溢听不懂。直到，他绕过那几棵[c]柳树，眼前豁然开朗。那是一座古老[n]的宅院，院子很大，堆满了林林总总[恐]大小不一的水缸，缸口用布包了个严[怖]实，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，只是两个[鬼]小童看见这些缸便一下子流了口水，[故]眼巴巴地抿着嘴巴。杨溢搔了搔脑勺[事]后的头发，一阵莫名其妙。

“——吃糖都堵不上你俩的嘴？”

这骂声突兀得差点没把杨溢的魂儿叫[文]出来。杨溢一转身，两个小孩儿早跑[章]没影了。这会儿风更大了，吹着一路[来]的落叶打在杨溢的身上，像魂灵在僵[自]硬地抓挠着杨溢的脸。杨溢眯起了眼[i]睛，格子衬衫向后飞扬，一时卷在杂[a]尘之中乱了方寸。

“你进来吧。”宅子的主人叫道。杨[m]溢也没多想，飞奔几步便推门而入。[k]

二、尸医

屋子里很黑，能隐约地看清墙壁之上[.]挂着的一幅接一幅叫不出名字的怪仙[c]图。满屋异香缭绕，一盏油灯安放在[n]有些残破的木桌上，稍显孤伶。桌子[恐]那头，坐着一个人，脸上皱纹交叠，[怖]松垮的皮肤惊险地挂在骨头上，随时[鬼]有掉下来的可能。整个身体龟缩在一[故]堆白布之中，看不清男女。那人抬起[事]了脸来，瞄起一道小缝，露出了眼白[文]，没有黑眼珠。是个瞎子。

杨溢死死地咽了一口唾味。如果说之[章]前的景象好似让自己穿越了古代，那[来]么现在，就是毋庸置疑地掉进了地府[自]中。这地界，他下辈子都不来了。

那人说话了，声音嘶哑，毫无生气：[i]“何人找我来医？”

杨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，这声音，[a]磨牙。

“刚死了一日。能医回来。”那人扯[m]着嗓子喊了一句。

杨溢眼睛一下子放了亮，他还没有说[k]话，那人便回答了他：“我老婆还有[.]得医？”

“能医。不过老规矩。留些血给我。[c]”那人随手一指，原来屋角还留着一[n]只大缸：“用你的血把这缸填满。”[恐]

杨溢手一抖，终于知道院子外面的缸[怖]里装的是什么了：“这么大的缸，能[鬼]装进一个人。我血够吗？”

那人笑了，吊个嗓子，跟哭一样：“[故]够，我能医死人，自然也能让你走出[事]这个大门。这是医费，付不起，可以[文]走。”

杨溢摇了摇头，伸出手来，向着那人[章]递了过去。

那人抬手，用毛笔写了一个行字，放[来]到了杨溢的眼前：“可愿意？”

杨溢接过字，辩了辩，深锁着的眉心[自]舒展开，笑着点了点头：“我愿意。[i]”

那人倒很麻利，指尖拂过杨溢的手腕[a]，皮肤被划开了一道。血一下子涌了[m]出来，温热地流过杨溢的手腕，在木[k]桌上形成一条小溪，再消失于半空中[.]。

杨溢的视野渐渐地模糊，头沉得像灌[c]了铅般，他的心脏以平生十倍的速度[n]跳动着，如柱般的血流疯狂地从杨溢[恐]的身体中抽离。杨溢闭眼的一刹那，[怖]那人的皮肤慢慢地变得紧绷了许多，[鬼]这么年轻新鲜的血液，是他医尸的回[故]报。

——记住，午夜十二点，准时去找她[事]。

杨溢睡了过去，他在梦里，乍暖还寒[文]……

三、找尸

杨溢醒来的时候，天早已经黑了。他[章]从车座上爬起来，才发现百谷里胡同[来]除了一整片柳树林，竟再也找不到任[自]何的踪迹。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，这[i]事本来就悬，还哪有心思再来考证百[a]谷里胡同的真实存在性。杨溢看了看[m]手表，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一小时零十[k]分钟的时间。也许囫囵睡了一觉后，[.]他已想不起什么详细的情节，但是午[c]夜十二点，准时去找她，他却牢牢地[n]记住了。杨溢知道那人的意思。如果[恐]他不马上去接她，她真的活了，那她[怖]会被冻死，或者，吓死。

想着，他发动了车子，一路上，车开[鬼]得飞快，路灯一个接一个地在杨溢的[故]眼前一闪而过，杨溢有些眼晕，手腕[事]上的伤口早已不复存在，可他手背上[文]的血管却略显干瘪。他安下心来，只[章]要百谷里胡同的尸医不是他做的梦就[来]好。

一路上灯光越来越少，一排排整齐的[自]墓碑在公路两边的山头上白刷刷地瘆[i]人。有几条野狗睁着发亮的眼睛在公[a]墓的前面流窜，还有一只不知死活的[m]黑猫蹲在公路上叫春。杨溢的车驶过[k]，黑色的影子一下子蹦了起来，吓了[.]杨溢一跳。杨溢的手心一时出了汗，[c]自我安慰，老子在部队时连鬼火都见[n]过，还怕什么？

车子一直开到东郊的殡仪馆门口才停[恐]下来，几幢混凝土的房子在薄雾中若[怖]隐若现。守门人看着电视，声音很大[鬼]，杨溢低下身，顺过警卫室的窗口，[故]就地蹲在了两米来高的墙外，估计这[事]会儿，守门人打死也想不到有活人敢[文]在大半夜里翻殡仪馆的墙头。

杨溢当兵九年，身手一直没退步。翻[章]过墙头，轻盈落地，不留一点声音。[来]四周黑得透不过气来，而且刚刚还下[自]了一场雾，眼前蒙了一层白。杨溢的[i]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浓雾之中。还有[a]半个小时的时间便到十二点了。没有[m]风，周遭一片死寂，偶尔几声呜啼，[k]似女人在哭。多亏杨溢以前的部队也[.]有这玩意儿，要是常人，估计这会儿[c]能被吓瘫了。杨溢拾起路边的一块石[n]头，等叫声再响，便循声朝上方打去[恐]，‘扑楞，扑楞——’猫头鹰飞走了[怖]。

杨溢嘿嘿一笑，看了看时间十分钟已[鬼]经过去了，可是，他仍然没有找到停[故]尸间的位置。这会雾更浓了，方便了[事]他的隐蔽，更增加了他辩别方向的难[文]度。停尸间在哪边来着？

正犹豫着，见远处突然亮起了一盏昏[章]暗的小灯，紧接着，身后那边传来汽[来]车驶来的声音。杨溢反应极快，一下[自]子躲到了一边的树后。见车子开过去[i]，在那盏灯前停了下，后门打开，拉[a]出来一副纸棺材。一个驼背老头从旁[m]边的小门走了出来，拿着钥匙，打开[k]了门锁，棺材被两个男人直接拉了进[.]去。那就是停尸间了。

杨溢连忙溜了过去，趁着没人瞅见他[c]，便低身躲了进去。一阵风从门口吹[n]来，很凉，带着浓重的雾气和几片枯[恐]萎的残叶。头上吊着的灯泡被风吹得[怖]晃了晃，影子打在那副纸棺材上格外[鬼]的陰森。两个运尸人倒一脸的轻松，[故]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话。偶尔逗逗开[事]门的驼背老头，又一阵笑声。作完登[文]记，运尸人便走了。驼背老头仔细理[章]了理死者的衣衫，然后再把尸柜推了[来]进去。他也终于要走了。

杨溢藏在一辆尸车的后面，长长地舒[自]了一口气，看了看时间离午夜十二点[i]仅剩四分钟。他心里开始打起鼓，这[a]老头，还不快点走。

“——又新来了一个，都行行方便，[m]该睡的继续睡吧，别闹——”

老头冲死人喊的这一声，足够突然，[k]杨溢的心脏好似发生了九级地震。杨[.]溢捂着心口，缓了半天，也没觉得自[c]己舒坦。‘吱呀’一声，门关上了。[n]杨溢从黑暗的角落里出了来，挺起了[恐]身。灯被关了，停尸间格外的陰冷。[怖]连夜空里唯一亮着的月亮，也早已向[鬼]浓雾妥协，安份地躲了起来。杨溢不[故]敢打灯，索性掏出了一只打火机来照[事]明。豆大的火苗一跳一跳，诡异地照[文]着停尸柜上的号码，可怜，就是找不[章]着十三号柜。杨溢更加的急了，之前[来]也来过，不可能不知道十三号柜在哪[自]，怎么这会儿？

嘻嘻——这笑声？

又是那两个红衣双生小童，一下子朝[i]杨溢的打火机围了过来，圆圆的小脸[a]被烘得暖暖地，丝毫看不出一点陰灵[m]之色。

手伸出来，递到了杨溢的面前。杨溢[k]明白了，掏出口袋里仅剩的糖果给了[.]他们：“是你们俩搞得鬼吧？”

两个小童哈哈大笑起来。各向两边让[c]了一步，第十三号尸柜，果然在这里[n]。

“——你们两个馋鬼，快给我回来。[恐]”是尸医，比之前魁梧了不少，裹在[怖]一身白衫中，面露厉色。两个小童一[鬼]下子窜到了尸医的身边，含着糖果，[故]随尸医走出了门外。

杨溢一时兴奋了起来，像士兵打了一[事]场胜仗。他用力地拉开十三号尸柜，[文]竟是空的——

四、出逃

杨溢一下子蒙了，雪漫的尸体到哪去[章]了？陰冷的空气随着他快速的呼吸在[来]鼻孔里来回地穿梭着，属于死人的安[自]静禁锢着他，一时乱了方寸，是不是[i]要每个柜子都拉出来找找？杨溢浑身[a]抖得像寒风中的树叶，他是不合格的[m]士兵，他承认自己自始至终都害怕尸[k]体。

于是，鼓足一口气，拉开一个又一个[.]柜子，看着一张张冰冷陌生的脸，杨[c]溢越来越绝望。雪漫，你到底在哪里[n]啊？

‘铛——’一脚，慌乱中，正绊在运[恐]尸车其中的一条腿上，运尸车立即向[怖]铁门撞了去，更大的声响惊动了守尸[鬼]的驼背老头，只听隔壁屋子里又传来[故]老头的骂声：“都闹什么闹啊，白天[事]伺候你们，晚上还不让人睡觉啊——[文]”地道的河南口音，心里素质超好，[章]倒把杨溢的腿都吓酥了。

门外，脚步声传来，杨溢马上缩到黑[来]暗的角落里，屏住呼吸，不漏一点声[自]响。门被打开了，老头佝偻着身体，[i]打开了灯。十三号柜还开着——

老头看起来极富经验，见身后似有人[a]影，丝毫没有慌乱之色，抄起门边放[m]着的铁锹，转身，使劲大吼了一声：[k]“诈尸啊——缺德！”

杨溢心下一沉，看来行踪便是暴露了[.]。老头一声咛笑，大铁锹眼瞧着就向[c]杨溢砸了下来。杨溢一猛劲跳了出去[n]，疯狂地朝门外跑，老头的腿脚哪里[恐]快得过他？只看见杨溢身形一晃，便[怖]消失在浓烈的雾气之中，再也找不到[鬼]半点影子。

这会儿，路灯倒亮了起来，估计老头[故]叫了保安。杨溢也不知是跑到了哪里[事]，总之四下没人那是其次，找不着雪[文]漫的尸体才最为心急。杨溢喘着气，[章]冷得直打颤，硬着头皮，又只能瞎跑[来]，是不是还得回去？雪漫一定还在停[自]尸间里，不然，她的尸体还能被放到[i]哪里去？他不相信尸医骗他，他只相[a]信雪漫会活着。

猫头鹰不知何时又飞回了它的窝里，[m]这只恋家的鸟倒是帮了杨溢一个大忙[k]。杨溢鼓足一口气，寻着它的叫声走[.]了过去。路灯的光亮，惨白惨白的，[c]照进雾里更加的冰凉，杨溢不敢走到[n]那光亮下，因为只有傻瓜才会笨得走[恐]过去让别人抓。他溜到了墙角，一路[怖]顺着墙，在暗处摸索着向前走。

先前停尸间的门已经大开，里面早有[鬼]几工作人员在翻弄着尸体，估计是在[故]核对是否有人偷尸或者偷器官之类。[事]杨溢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，难道？难[文]道雪漫的尸体根本不在这里？不然她[章]活了还能不被这些人发现？除非……[来]杨溢苦笑了笑，除非自己愚蠢，傻子[自]一样被骗了也不知道。雪漫的尸体一[i]定还躺在哪个冰冷的尸柜里，根本就[a]不可能复活。

杨溢顺着墙角一下子颓丧着坐在了地[m]上，似乎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信念也[k]在转瞬间碎裂崩塌。

五、救赎

冰凉的秒针还在一格一格安静地走着[.]。一道影子从杨溢的眼前一晃而过，[c]杨溢猛地抬起了头，似乎是错觉，四[n]周依旧一片死寂。停尸间的门还开着[恐]，里面的工作人员不知去向。杨溢站[怖]起了身，明亮空荡的停尸间好似在向[鬼]着自己招手。没人了，可以进去吗？[故]能进去吗？

杨溢挪了挪脚步，又停了下来，他不[事]相信自己低头的工夫，停尸间里的人[文]便都毫无声息地走了，如果这是一个[章]圈套呢？

杨溢咬了咬毫无血色的嘴唇又暗暗地[来]蹲回了墙角下，一双眼睛，一眨不眨[自]，安静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。一会儿[i]，杨溢忽听耳边有脚步声，随即，一[a]只苍老的手轻拍在杨溢的肩头。杨溢[m]打了一个激灵，连忙转过脸去。是驼[k]背老头。

那老头这会儿倒得逞了，咯咯一笑，[.]有气无力：“就这点能耐？”

这是杨溢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驼[c]背老人的样子。皮肤很黑，很瘦削，[n]眼窝深陷，像一个绝症之后将死的人[恐]。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的黑眼珠，很[怖]大，几乎要填满整个眼眶，每眨一下[鬼]眼睛，足够让人汗毛直立。杨溢的手[故]心一下子出了汗，张着嘴，一时呆了[事]。守尸老头伸手望了望停尸间，丑陋[文]地扭了扭脸颊：“找人？”

杨溢点了点头，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那老头接着说：“下午的时候，我们[章]这有一个刚死了一天的女人，她死而[来]复活了。听说因为产后出血，命大，[自]自己又缓了过来。被我发现后立即送[i]进医院去抢救了。”

“产后出血？”杨溢一直以来陰郁的[a]眸子一下子放出光来：“是不是叫赵[m]雪漫，是……是我老婆。”

老头乐了：“还真是，她一会儿会过[k]来，你去里面等吧？”

杨溢皱了皱眉：“她来？她不是在医[.]院？”

“刚刚医院打来电话，她知道你在这[c]，所以闹着要来。估计，这会儿也快[n]到了吧”驼背老头说完转身向着停尸[恐]间走了去。

“她怎么知道我在这？”

杨溢赶紧起身，擦了擦被泪水哭残的[怖]脸颊，也跟了过去……

杨溢在驼背老人的耳边嘀咕了几句，[鬼]便依偎到了雪漫的身边。那虚幻的胸[故]膛再也无法给予雪漫依靠，但他只知[事]道，活着，是最幸福的事。

驼背老人伸手在杨溢尸体的衣兜里摸[文]索了一阵儿，苍老的指尖夹起一抹银[章]白放在雪漫的面前：“杨溢让我把这[来]个戒指给你，是你的吧？他拿去修了[自]，还镶了枚钻石在上面。听说这是他[i]答应过你的。”

雪漫一愣，哭肿的双眼异样地看着驼[a]背老人：“伯伯，你怎么知道？”

驼背老人一笑：“我双瞳，你们看不[m]见的，我能看见。”

“那，那他在哪里……你告诉他……[k]戒指我不要了……我要他回来……”[.]雪漫有些无措，她不知道有什么办法[c]能让杨溢重新站在她的面前，她只能[n]无助地抓着老人的手臂，苦苦地求他[恐]。

老人一笑，呆在这里生死离别，陰陽[怖]两隔，他看得多了：“杨溢他已经走[鬼]了……”老人抬起头，看着门外苍凉[故]漆黑的夜，和杨溢渐渐隐去的身影，[事]缓缓地说了声：“他说，活着……是[文]最幸福的事……他很爱你……”

杨溢的眼睛湿了，泪憋在眼角，终于[章]滚下两行大大的泪珠来，最后的一抹[来]笑也随风而逝。雾渐渐散了去，一抹[自]黎明的朝陽染红了东方的天空，今天[i]，想必又是一个晴天……

就算这个世间真的有尸医，就算可以[a]重来一次，我依然愿意……决不后悔[m]！

昏暗的灯光下，尸医坐在桌前看着杨[k]溢笑了笑，抬手，用毛笔写了一行字[.]，放到了杨溢的眼前：“可愿意？”[c]

杨溢接过字，辩了辩：“以命抵命，[n]以死换生！”杨溢深吸了一口气，深[恐]锁着的眉心舒展开，笑着点了点头…[怖]…

“我愿意。”只要她活着——（全文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