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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院怪谈·花与虫

iamk 医院故事 2023-04-03 12:20:02 619 0
1、通灵的网友

我是个纯属业余的恐怖小说作者,由[文]于兴趣的原因,也为了寻求灵感,我[章]对倾听别人的离奇经历有着浓厚兴趣[来],哪怕那些经历并不像作者宣称的那[自]样“真实可信”,而只是神经质的幻[i]想。也正因为这个原因,我在常去的[a]论坛上有着良好的人缘,因为我不仅[m]经常发表自己的原创作品,还会对别[k]人的故事提出自己的见解。

前几天,我在QQ上收到一条留言,[.]一个在灵异论坛上认识的网友找我要[c]地址,说要登门拜访,有一个非常古[n]怪的故事要讲给我。我不禁哑然失笑[恐],这个论坛ID和QQ昵称都叫作“[怖]万年住院者”的家伙虽然也是个活跃[鬼]人物,但从来都是只看别人发的东西[故]然后灌水,因而以“水王”著称,从[事]没发表过任何原创作品。怎么,他如[文]今也有自己的故事了9而且他最近神[章]秘消失了一段时间,这次重出江湖居[来]然第一个就找我。如果只是单纯的网[自]友会面,我是没有一点兴趣的,但讲[i]故事或分享经历就不同了。来就来吧[a],反正这种故事从口中讲述出来比写[m]成文字更有味道。于是,我同意了这[k]次会面,并把自己的地址发给了他。[.]

“万年住院者”是个典型的夜猫子,[c]每天不到凌晨是见不到他出现的,而[n]太陽一出,他也会准时下线。而我的[恐]在线时间一向都和他错开的,不过好[怖]在论坛和聊天工具都能留言,所以交[鬼]流起来也不算困难,只是缺乏即时性[故]而已。有人曾嘲笑他过着鬼一样见不[事]得光的生活,他也不以为忤,反而说[文]“我就是徘徊在市立医院的恶灵”。[章]当然,这种鬼话在我们那里是没人信[来]的,看看那些“偶就是那传说中的无[自]头司机,昨天还拉了客人到你门口,[i]下次来坐偶车啊,给你打八折”、“[a]我在太平间,怎么没见过你啊?”、[m]“这里有潜伏的驱魔人,你小心了”[k]之类的恶搞跟贴,就知道大家的态度[.]了。这次他的消失,就被论坛上的损[c]友们戏称为“被天师收走了”。

第二天一早,我来到公司,一打开电[n]脑,就收到他的留言:“我今晚九点[恐]就去找你。”还好,总算没把会面时[怖]间定到十二点,否则我真有点怀疑昼[鬼]伏夜出的他,当时的话不是玩笑了。[故]

在论坛上发了条“万年住院者要来找[事]我接头”的帖子,很快就有一堆“冰[文]天雪地裸体跪求清晰无码照片”的跟[章]贴,甚至还有人贴来驱除恶鬼的十种[来]方法和当红天师的联络方式,叫我小[自]心。这些无聊家伙的反应和我预计的[i]还真差不多,对着屏幕,我不禁笑出[a]声来,结果惹来了领导的白眼。我连[m]忙装出一本正经的表情,然后用热键[k]把网页关掉,毁灭证据。

下班回家,我把凌乱的屋子稍微收拾[.]一下,然后准备好茶点,就等客人到[c]来了。当门铃声响起时,我看了一眼[n]表,刚好九点整,“万年住院者”还[恐]真够准时。我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打开[怖]门,终于看到了这位论坛上的神秘人[鬼]物。此前我也猜测过他究竟长什么样[故],却没想到会是如此诡异。

现在还只是初秋,晚间的气温只能用[事]“凉爽”来形容,而他却用厚厚的棉[文]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,头戴滑雪[章]帽,脸上还围了一条羊绒围巾,只有[来]一双乌黑的眼睛还闪烁着光华。

我先是一愕,不过马上意识到这很失[自]礼,于是改用开玩笑的语气笑道:“[i]阁下该不会是透明人吧?”

“抱歉!”她有些慌乱地摘下帽子和[a]围巾,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苍白面容[m],“我身体不大好,出门的时候如果[k]不多穿一些,很容易发烧。”大约十[.]七八岁的她,本是个天生丽质的美女[c],不过似乎忍受着病痛折磨,显得十[n]分柔弱。“快进来坐,”我心里升起[恐]一丝怜意,连忙把她让到屋里。

简单聊了一会后,我和这个真名叫薛[怖]欣的女孩熟了起来,因为我们在网上[鬼]本来就是朋友。她也开始讲述起自己[故]的经历:“我八年前得了一种怪病,[事]经常会无缘无故看到别人看不见的奇[文]怪东西……”

“那你岂不是成了拥有陰陽眼的通灵[章]者?论坛里可是相当崇拜呢!”我笑[来]道。

“他们?他们才不会相信呢!”薛欣[自]脸上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。实话说,[i]如果真在网上这么说,我也不会相信[a],因为论坛上已经有好几个号称“通[m]灵者”的家伙,而大家心知肚明,他[k]们其实只不过是想象力格外丰富、又[.]喜欢收集资料罢了,大家崇拜的也是[c]他们的原创能力。不过薛欣就不一样[n]了,我相信她来找我,不会只是精心[恐]构造一个骗局——我一不是权威学者[怖],二不是富翁大款,骗我有什么意义[鬼]呢?

“能看到亡灵的这种奇怪能力是在一[故]次持续了七天的高烧后突然产生的,[事]但每当我看过那些怀有强烈憎恨和怨[文]愤的东西后,都会不可避免的病倒。[章]而且麻烦的是,从此我身上似乎有了[来]吸引它们的特质,无论怎么刻意避免[自],都会不可避免地惹上它们。对于我[i]来说,只有医院才是理想的避风港,[a]那个总与伤病和死亡纠缠不清的地方[m]似乎能掩盖住我的气息,不惹来麻烦[k]的家伙。所以从十岁起我就没再去上[.]学,一直住在医院里。万年住院者,[c]就是我生活的真实写照。”她清澈的[n]瞳孔中浮现出淡淡的哀伤,但这哀伤[恐]转瞬即逝,她努力给我一个灿烂的笑[怖]颜。看得出,这个顽强的女孩没有因[鬼]牢狱般不见天日的生活而失去应有的[故]乐观。

“对了,你说有故事要讲给我听,到[事]底是什么啊?”知道了她的特殊能力[文]后,我对她的故事愈发好奇起来。

“我宁愿那是个噩梦,可它偏偏是前[章]不久我亲身经历的……”

2、奇怪的病人

由于身体的缘故,加之父母都远在国[来]外,薛欣一直住在一家规模不算很大[自]的二级医院里。南于设备和医疗水平[i]都很平常,也没有特色门诊,那里一[a]般只有得了头疼脑热的附近居民光顾[m],病房里更是没有几个病人。薛欣正[k]是看中了那里相对平静恬淡的环境,[.]才会选择常住下来。

薛欣对灵体非常敏感,哪怕在熟睡中[c]也能被从走廊经过的灵体惊醒,所以[n]养成了黑白颠倒的起居习惯,这样起[恐]码可以在白天睡个安稳觉。好在这里[怖]统共也没几个人住院,医院对她这种[鬼]平时根本没病、纯粹是在疗养的常住[故]户的管理也十分宽松,她只跟院长请[事]求了一次就安装上了宽带,这样每晚[文]她就能用笔记本电脑上网来打发孤寂[章]难熬的时光了。当然,安装费和上网[来]费都是她出的。

大约两个月前,半夜十二点多,薛欣[自]正在常去的玄异怪谭BBS上看新贴[i]子,楼道里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[a]声。她好奇地拉开门一看,原来是一[m]位老太太被送到了隔壁病房。从家人[k]和医生口中得知,这位姓胡的老太太[.]突发脑溢血,刚经过抢救,总算脱离[c]了生命危险,但还需要留院观察。胡[n]老太的家人对医生千恩万谢,不过薛[恐]欣却在暗暗摇头,因为她刚刚看到一[怖]个和老人一模一样、只是颜色很淡的[鬼]身影飘过走廊,消失在凭空出现的黑[故]洞洞楼梯口前。那种原本不存在的地[事]方,薛欣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,虽然[文]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,但她宁愿把它[章]们称作冥界的入口。因为她知道,凡[来]是灵魂脱离肉体走进那里的人,就再[自]也不会醒来。

又是一场悲剧。随着一声叹息,她关[i]上了门。说实在的,在医院中住了这[a]么久,见惯了生死离别,她对此已经[m]变得有些麻木了,不再像最初一样,[k]每逢看到有人逝去就会偷偷哭上一场[.]。只是想到胡老太的家人明日悲痛欲[c]绝的样子,她还是不免有些黯然神伤[n]

可是第二天,就在她准备吃早饭然后[恐]上床睡觉的时候,路过隔壁病房门口[怖]的她突然惊奇地发现,胡老太竟然已[鬼]经能坐起来喝参汤了,围在她身边的[故]家人,全是兴高采烈的样子。

怎么会?!看到这景象,仿佛有一道[事]晴天霹雳从天而降,劈在薛欣头上。[文]“难道我的通灵能力出了问题?我昨[章]晚明明看到……”她大惑不解。此前[来],她的陰陽眼可从来没欺骗过她。

她站在门口,仔细看着胡老太,突然[自]发觉了异样——老人身上似乎缺少了[i]点什么东西。没错,是缺少了点什么[a]……虽然没有停止呼吸,也在吞咽东[m]西,可她就是没有鲜活生命所应具有[k]的生气,而更像一个行尸走肉!她凌[.]乱的白发在空中恣意伸展,一双眼白[c]多于瞳仁的眼睛中填满了呆滞和麻木[n],脸上的布满皱纹的肌肉随着咀嚼一[恐]颤一颤,不知怎的,总给薛欣一种矗[怖]立在沙漠中的胡杨木的感觉。胡杨木[鬼]死后千年不倒,倒而千年不朽,虽然[故]以其坚韧被人誉为“沙漠之魂”,可[事]是反过来想想,它的遗骸不是和沙漠[文]中的干尸一样,从侧面向人们昭示着[章]死亡地带的恐怖吗?

薛欣的心慌乱不已,极其狼狈地逃开[来]

来到楼下,贪婪地呼吸着清晨的空气[自],她头一次感到户外如此美好。看着[i]初升的太陽,她心中才有了一种莫名[a]的安全感——那种没有生命的东西,[m]是无法行走在陽光下的。回头望望灰[k]蒙蒙的医院,这还是这个宁静的地方[.]头一次带给她如此强烈的恐惧感。虽[c]然此前种种丑陋狰狞的恶灵也曾害她[n]高烧不退,但那些东西远没有一具会[恐]行走的尸体可怕。

她希望一切都是幻觉。在街边小摊上[怖]胡乱吃过早饭后,她小心翼翼地回到[鬼]病房门口。偷眼向隔壁望去,胡老太[故]的两位儿子或女婿已经在搀扶老人下[事]地了,可在薛欣眼里,那仍旧是架着[文]一具没有丧失呼吸和心跳的尸体走动[章]而已。她真不明白,为什么那些家人[来]就看不出来?

“看什么呢?”一个冷冰冰的声音,[自]把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薛欣吓得一[i]激灵。回过头,她刚好碰到一个穿着[a]一尘不染的白大褂的中年人的冰冷目[m]光。这个拥有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[k],总是严肃得没有一丝笑容的中年人[.],是新调来的木天波大夫,据说拥有[c]医学博士头衔,是医院高薪引进的人[n]才。薛欣与他接触不多,但从其他医[恐]生、护士口中已经听闻,这位大夫手[怖]上的确有两下子,但就是脾气古板,[鬼]有些不近人情。

“没、没什么。”薛欣可不想让别人[故]窥测自己的心事,尽力装出若无其事[事]的样子,“我只是很久没有见到新病[文]友了。”当然,她说的也不完全是瞎[章]话。

木大夫没有再说什么,但神情中显然[来]还留存着不信任。

等薛欣晚上醒来的时候,隔壁已经人[自]去屋空了。问值班的护士小王,说是[i]胡老太已无大碍,所以她的家属下午[a]就办理了出院手续,接老人回家了。[m]虽然小王不时流露出对木大夫医术的[k]赞赏和艳羡,但薛欣心里却越琢磨越[.]不是滋味:脑溢血哪有这么快就治好[c]的?而且自己的眼睛还从来没出过差[n]错。难道……是木大夫产生了怀疑,[恐]怕她继续追查下去,所以让胡老太提[怖]前出院了?这么说来,木大夫的身份[鬼]又是什么?亡灵法师、还魂术士,还[故]是居心叵测的……妖魔?薛欣不敢再[事]继续想象下去了……

她决定,把这件事彻底忘掉,只当什[文]么也没发生。

3、亡灵的未了心愿

过了半个多星期,一切风平浪静,薛[章]欣已经开始淡忘那件不愉快的发现了[来]。晚上十一点多,刚起床的她正准备[自]去楼下的24小时超市买零食,走过[i]1层大厅时,突然感觉到一阵彻骨的[a]陰冷,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。那是[m]她很熟悉的来自彼岸的气息,而且,[k]其中还包含着极其执著的意志。那是[.]对生的强烈渴望、对世界某样事物的[c]深切留恋……

薛欣竭力克制着内心中逃跑的欲望,[n]循着寒气的来源望去,看到墙角的陰[恐]影中,矗立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。他[怖]的左臂受到极大创伤,肩头肌肉被撕[鬼]裂,仅有前面的一层皮还连在肩上,[故]就那么无依无靠地耷拉着。而他圆睁[事]的双眼中,流淌下两行血泪,最终和[文]口鼻中喷出的鲜血汇成一起,将整个[章]胸前都。染红了。这是个死于车祸的[来]亡灵,眼前这景象就忠实记录下他死[自]时的样子。薛欣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[i]漫的浓重血腥味,不由得一捂嘴。

不料,她的这个举动被对方发现了。[a]“你……看得到我?”一个嘶哑的声[m]音响在她耳边。

既然已经被死灵盯上了,逃避是没有[k]用的,而且和偏执的他们争辩也是毫[.]无意义;最明智的办法,就是顺着他[c]说,想办法弄明白他还有什么割舍不[n]开的,不肯安心离去。所以薛欣鼓足[恐]勇气,答道:“我看得到你,你可曾[怖]有什么心愿未了?”

“心愿?”这触动了亡灵内心深处纠[鬼]葛最深的部分,“我本来是要赶回家[故]给儿子过生日的,可是却被一个喝醉[事]了酒的家伙的车子撞飞了。他本可以[文]及时送我上医院的,或许我就不会送[章]命,但他却和车上的一个女人一起把[来]我抬进了路边的草丛!”说到这里,[自]他眼中红光大盛,怒火炽热地燃烧起[i]来,“我听到了、我当时全听到了![a]那人本想救我的,可他身边那个女人[m]却说,这人救不活了,你酒后驾车撞[k]死了人要吃官司、蹲监狱,还要赔一[.]大笔钱,不如神不知、鬼不觉地把尸[c]体藏起来,然后把车修好——等尸体[n]一烂干净,即使被人发现也没了证据[恐],只要死不认帐就没人能治你的罪。[怖]那人鬼迷心窍,居然就信了!”

原来又是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件,薛[鬼]欣摇头叹息。撞了人,不但不施以援[故]手,反而要想方设法把伤者藏到看不[事]到的地方,简直天理难容!

“那个人绝对没想到,不是‘鬼不觉[文]’,他害死的鬼就看到了一切!小妹[章]妹,我把他的车号告诉你,你能帮我[来]一个忙,想办法让警察去调查吗?”[自]

“没问题,我不会让犯人逍遥法外的[i]!”薛欣爽快地应道。相比预想中的[a]难题,只是把线索公布出去,实在是[m]很简单的事了。毕竟,证据不是那么[k]好毁灭的,警方甚至能从现场剥落的[.]油漆来推断车型,然后去各个维修厂[c]检查,只是会费些工夫罢了。

那个亡灵说出一个车牌号,身上的红[n]光顿时减弱了许多:“我要最后看一[恐]眼我的家人,这样也能安心离去了…[怖]…”

看到他飘浮起来,融入天花板,薛欣[鬼]终于松了口气。看来果然同预计的一[故]样,亡灵的怨恨不是不能化解,只要[事]找对方法就可以。

可是,当她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来后,[文]另一件事却让她大为震惊,连购物袋[章]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。

护士把一张病床推入了隔壁病房,而[来]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,分明就是刚才[自]那个死于车祸的人!

第二次,这已经是第二次了!她很怕[i]明天早上又看到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[a]体坐起来。

“你的东西掉了。”跟病人家属交待[m]完什么的木大夫走过,对薛欣说道。[k]薛欣慌乱地拾起袋子,跑回自己的房[.]间。她没发现,一向不苟言笑的木大[c]夫,脸上竟然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冷[n]笑。

4、第二个行尸走肉

和上次一样,第二天一早,隔壁的病[恐]人就出院了。望着那个左臂打着石膏[怖]、缠满绷带的男人在家人的搀扶下步[鬼]履蹒跚地走向电梯,薛欣感到有如一[故]桶冰水从头浇到脚,彻骨的寒气从每[事]个毛孔渗入肌肤、侵入五脏六腑。

那明明又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[文],可为什么就是没人发现呢?虽然还[章]不知道那东西的真面目,但她觉得很[来]近似不畏惧陽光的僵尸,谁能保证他[自]不会像僵尸一样暴起伤人呢?一闭上[i]眼睛,她眼前就闪过无数触目惊心的[a]血腥画面。“不!那不是真的!”她[m]拼命驱逐着那些可怕的妄想,然后用[k]上网麻醉自己。逃避,或许是她能找[.]到的唯一办法。可这并不怪她,因为[c]她只具有“听”和“看”的能力,却[n]对那些超越常识的怪诞事物无能为力[恐]

她没有忘记亡灵嘱托给她的车牌号,[怖]可究竟该不该把它告诉警方,她却举[鬼]棋不定。从表面上看,人根本没被撞[故]死,人家自己不说,她这个与事故毫[事]无关系的外人怎么会知道?她根本没[文]有理由能让警方相信自己,如果贸然[章]出头的话,不被当作精神病患者或者[来]妄想狂才怪。可是,不说的话,她又[自]于心不安,毕竟已经答应亡灵了,怎[i]么能食言呢?

过了几天,她无意间在新闻网站上发[a]现了这样一条消息:李某(化名)和[m]妻子前天晚上双双被勒死于家中,与[k]他们同住一楼的多名邻居此前目睹一[.]名男子进入李某家中。根据描述,警[c]方查到了该名男子赵某,但出人意料[n]的是,赵某已经在案发前一天去世。[恐]也就是说,他根本不可能有作案机会[怖]。而且最为离奇的是,赵某正是被李[鬼]某酒后驾车撞伤致死的,此前由于赵[故]某当时驾车逃逸,警方还在追查肇事[事]者。对于这样一个当事人全都死去,[文]而且时间顺序错乱的案件,警方也莫[章]衷一是。

网友对这起奇案的评价五花八门,有[来]人说因果循环、报应不爽;有人说李[自]某夫妇是做了亏心事才被吓死;也有[i]人说赵某是装死然后伺机报复。但这[a]事不由得让薛欣联想起前几天晚上送[m]来的那个病人,在那条纯属猎奇的报[k]道中,除了三人的死薛欣不能确认是[.]否一致,其他地方都和现有事实吻合[c]:薛欣有些放心不下,她总有种不祥[n]的预感,于是决定打电话到最初刊载[恐]这条消息的报社去询问详情,

报社用来征集新闻线索的热线24小[怖]时都有人值班,她很快就查到了负责[鬼]采访这起案件的记者的联系方式。试[故]着给那个姓钱的记者打了个电话,没[事]想到还真通了。一听到是来问案件详[文]情的,记者一下提高了警惕性,差点[章]把薛欣的家史盘问个遍。“我想请你[来]谅解,这件事相当麻烦,我答应过警[自]方不把保密资料外泄的……”

越麻烦才越像薛欣担心的那样,她连[i]忙说明,自己可能掌握着相当重要的[a]线索,不过先得核实是否是自己所知[m]的那件事。

这种先把自己所知的告诉对方,然后[k]让对方来决定是否说出自己的秘密的[.]办法果然奏效,钱记者的态度一下转[c]变了:“我们面谈好吗?”他凭借敏[n]锐的职业嗅觉,觉得这件让警方焦头[恐]烂额的案件并不简单,或许这个打来[怖]电话的陌生女孩就是个突破口。

两人约定第二天下午在医院附近的一[鬼]个咖啡屋见面。一进门,薛欣一眼就[故]根据事先说好的暗号认出了钱记者—[事]—那个故意反拿着一张当日报纸的戴[文]眼镜年轻人。

薛欣走到那人身边,轻轻问道:“钱[章]大记者?”

“啊,你好!”那人把报纸撤了下来[来],用热情洋溢的笑脸面对薛欣,“我[自]是晚报的钱晓仓。”

薛欣在他对面坐下,然后把自己所知[i]道的一切原原本本讲给钱晓仓。钱晓[a]仓越听脸上越严肃,当听到她描述那[m]死于车祸的亡灵时,他更是浑身一颤[k],然后叫她暂停,从书包里取出几张[.]照片递了过去。

那照片分别是化名赵某的车祸死者的[c]照片、车祸现场拍摄的照片、肇事汽[n]车,以及离奇死亡的车主夫妇。而赵[恐]某的脸,薛欣再熟悉不过了,肇事汽[怖]车的车牌,也正是亡灵让她记住的那[鬼]一组。

望着薛欣陰沉的脸,善于察言观色的[故]钱晓仓也大致明白了其中必有关联:[事]“看来我来找你还真是个明智的决策[文]……”

“这么说,他活过来三天后……又死[章]了?”

相比之下,薛欣更担忧的是另一件事[来]:“不知比他来得更早的胡老太怎么[自]样了……”如果说赵某是为了复仇而[i]短暂复活的话,胡老太又会怎样呢?[a]

“这个我会去调查的。”钱晓仓连忙[m]把线索记在手机上,“太感谢你提供[k]的线索了!要是没有你,我们都不知[.]道该从何下手呢!”

“你会把这些事告诉警方吗?”

“不,暂时不会。”钱晓仓有些无奈[c]地一笑,“习惯了科学探案的他们,[n]肯定会认为这是无稽之谈。而且现在[恐]也还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,等调查[怖]出些眉目再通知他们吧!”他顿了顿[鬼],又补充道:“我想联系几个无药可[故]救的濒死患者,让那位神奇又神秘的[事]木大夫治一治。”

5、探询真相

晚上十点多,医院里已经很少有人走[文]动了,到处都是静悄悄的6钱晓仓找[章]了个僻静的角落,把通风口的挡板卸[来]了下来,然后把膝盖和胳臂肘都绑上[自]厚厚的海棉垫,准备钻进去。

“你真要进去吗?”薛欣不免有些担[i]心,通风系统可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[a],医院里的更是。

“管不了那么多了,我得去看看到底[m]是怎么回事。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,[k]那个木大夫能把已经死亡的人救活,[.]不管是否和案件有关,本身就蹊跷得[c]很!”作为记者,钱晓仓对探索真相[n]有着出奇的执拗。

“好吧,我也跟你去!”

“你一个小女孩就别去了吧?万一碰[恐]到什么危险怎么办?”

“女孩怎么了?”薛欣对这种性别歧[怖]视很不服气,“而且有些事,只有我[鬼]能帮你。”

“那好吧!不过你可得保证,尽量别[故]发出声响。”

尽管薛欣做了保证,钱晓仓还是不大[事]放心,最后把给自己准备的海棉垫都[文]给了薛欣,两人才偷偷爬进了医院的[章]通风管道。

在那些迷宫似的管道里,谁也分辨不[来]清方向,只能按照印象中的方向,边[自]爬边找。不一会,薛欣就觉得憋闷了[i],早知道这么难受,她可不想来受这[a]份洋罪,不过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,[m]她只能凭借信念,咬牙坚持下来。钱[k]晓仓更是难受,因为把海棉垫给了薛[.]欣,膝盖和手肘磨得生疼,幸亏这时[c]不是夏天,穿的是长衣长裤,不然非[n]得掉层皮不可。

找了大概有一个小时,也许没那么久[恐],两人还是没找到手术室的所在。钱[怖]晓仓几次自言自语:“下一个再不是[鬼]就放弃。”可是,下一个房间不是手[故]术室的话,又不忍心真放弃,就这么[事]对付着爬下去,心底都快绝望了。就[文]在两人筋疲力尽,真准备放弃时,突[章]然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:“把门锁[来]好,准备举行仪式。”

仪式?什么仪式?两人心里都是一凛[自],知道自己接触到了关键。

钱晓仓在前,薛欣在后,两人屏住呼[i]吸,一点一点缓缓挪向通风口。要是[a]这时候发出声响,惊动了屋里的人,[m]可就全完了。好在一切都很顺利,钱[k]晓仓趴下来,把眼睛凑近金属栅网,[.]果然看到了木大夫的身影。他脱去白[c]大褂,有护士帮他披上了一件样式古[n]怪的衣服。那衣服是由藤蔓编织而成[恐],上面生着碧油油的叶子,而且仿佛[怖]有自己的生命一样,无规律地轻轻舞[鬼]动。接着,他从另一名护士手中接过[故]一个缀满不知名花朵的花冠戴在头上[事]。几人围成一圈,站在一张病床周围[文]。他们口中的那个仪式,看样子要开[章]始了。

钱晓仓把身体侧过来贴在管道壁上,[来]让薛欣也爬过来,看到下面的景象。[自]四名护士无比虔诚地拜服在病床四角[i],而木大夫则从口中吐出了一个东西[a],握在手里。吐出那东西后的一小段[m]时间内,他显得有些虚弱,脸色煞白[k],胸口剧烈起伏,不过很快又恢复过[.]来,那名病人静静躺在病床上,旁边[c]的仪器显示,他已经停止呼吸,心脏[n]也不再跳动。

木大夫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,双手捧[恐]着那个东西,朝病人走去。房间里的[怖]灯突然灭了,只有那东西在一明一暗[鬼]发出碧莹莹的幽光,将整个房间、以[故]及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映得如同地狱里[事]的恶鬼!

钱晓仓和薛欣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,[文]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。木[章]大夫手中捧的是一颗种子,一颗被纤[来]弱的薄膜包裹起来的花苞一样的种子[自]!四周充斥着一片若有若无的呢喃之[i]声,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,仿佛来自[a]彼岸的低语。在这诡异的气氛中,两[m]人的心狂跳不已,冷汗涔涔而下。

木大夫带着几分温柔和恋爱,轻轻朝[k]那颗种子呵着气。那种子外层的薄膜[.]一层层展开,露出了中央的核心。那[c]核心,竟然是一颗小小的人头,有鼻[n]子有嘴,紧闭着双眼,和死去的病人[恐]生得一模一样。躲在通风管道里的二[怖]人,只有竭力克制内心的恐惧,才没[鬼]惊叫出来。

两个护士半跪着,扒开病人的嘴,而[故]木大夫顺势将那颗种子送入他的口中[事],然后开始吟诵不知名的咒语。

“生命之种,还魂之花,生根发芽,[文]快快长大。”这是薛欣唯一听懂的一[章]句。

病人的脸上变幻着诡异的色彩,没过[来]多久,他突然睁开双眼,腾地一下坐[自]了起来。薛欣永远也忘不了他那时的[i]双眼,灰白色的眼底布满猩红的血丝[a],毫无生机,钱晓仓不由自主地握住[m]了她的手,从那双冰冷发抖的手上,[k]薛欣能感受到那个男子汉也在恐惧。[.]

病人昂起的头颅没有垂下,那双没有[c]生机的眼睛,直勾勾盯着墙壁上的通[n]风口。接着,他的手臂生硬地举了起[恐]来,指向通风口。

“快走,他发现我们了!”钱晓仓一[怖]推薛欣,如梦初醒的薛欣连忙向来的[鬼]方向倒爬回去。这种时候,连转身都[故]来不及了。

“谁?!”木大夫的脸色变得非常可[事]怕,高声喝道。两人心里非常慌乱,[文]也没管他是否已经发现,一前一后,[章]连滚带爬地向印象中的出口挪去,别[来]提有多狼狈。

很快,两人就听到背后传来窸窸窣窣[自]的奇异声响,而且似乎不是一个东西[i],而是一大群。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[a],但两人有种不祥的预感,一旦被他[m]们抓住就没命了,于是拼命向后退。[k]好在经过第一个转弯时,就把方向调[.]转了过来,否则后退的速度可比不上[c]向前爬。

人在危急时刻爆发出的潜能真是可怕[n],薛欣的海绵垫很快就蹭丢了,但拼[恐]着把膝盖和胳臂肘磨破了,也在不停[怖]地挪动。钱晓仓更是任凭火辣辣的疼[鬼]变成麻木,在强烈的求生意志驱策下[故]不断前进。可不幸的是,他们还是在[事]漆黑的通风系统中迷了路,而那追踪[文]的声音却越来越近。

有一瞬间,从没走过这么多路的薛欣[章]身心都感到衰弱无力,有些绝望了,[来]心想,就让他们来吧,无所谓了……[自]可是一想到死,她还是不甘心,世界[i]上还有太多太多值得留恋的东西啊,[a]而且她一停,就会害了跟在后面的钱[m]晓仓。就这样,她重新振作,继续向[k]前爬。

终于,薛欣眼前重新见到了灯光,也[.]不管那是哪里,就硬闯了出去。幸好[c]那是一个僻静的走廊,就算白天也没[n]什么人来,现在更没有任何人,她踉[恐]踉跄跄跑过拐角,一屁股坐在地上—[怖]—实在没有力气再跑了。她知道危机[鬼]还没有过去,于是用手捂住嘴,强忍[故]着胸中膨胀欲裂的感觉,从手指缝里[事]呼吸,尽量不发出声音。

事实证明,她的做法是正确的,因为[文]她从对面的玻璃中看到了,有藤蔓似[章]的植物从两人出来的通风口中伸出,[来]它的前端生了个淡粉色的花骨朵,花[自]瓣张开后,花蕊的位置竟然是个眼睛[i],而且那眼神就和刚才“复生”的病[a]人一模一样!

那长了眼睛的花四处望望,没发现什[m]么,便带着些许不甘枯萎了。薛欣和[k]钱晓仓互相望望,生怕它只是假死,[.]诱骗他们上当,因此也不敢过。去确[c]定。又等了一会,见没什么动静,便[n]悄悄从另一边爬走了。

9、继承者

“他就那么死去了,我甚至不知道他[恐]的名字……”坐在我对面的薛欣淌下[怖]两行热泪。

半晌,我才说道:“我宁愿这故事不[鬼]是真的。”

“可惜它的的确确发生了。噬魂虫产[故]卵后很快就会死去,而且只有产在活[事]人身上的卵才能孵化。”薛欣轻轻挽[文]起袖子,清白如玉的手臂上有一小片[章]排列整齐的水泡,就好像某种鳞片附[来]着在上面。

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不知道这[自]个女孩是怎么忍受这种恶心的东西的[i],如果是我的话,我宁可割掉那块皮[a]肤。

或许是看到了我的反应,她轻轻放下[m]袖子:“我答应了他,要继续消灭漏[k]网的还魂花。”

“可是……一旦找到还魂花,你要付[.]出自己的生命才能把那些虫子孵化啊[c]!”

“自从答应他的那一刻起,我就已经[n]做好准备了。”她若无其事地答道,[恐]仿佛讨论的并不是她的生命。

这个瘦弱女孩的形象在我心中一下高[怖]大起来。

“谢谢!”

医院怪谈·花与虫

“谢什么?”她问道。

“我要谢谢你的故事,也要代替你将[鬼]来会拯救的人谢谢你。”

“可是,说不定我不会有机会用到它[故]呢!”她笑了。

“那样我也很高兴啊!”我笑道。

“时候不早了,是该告辞的时候了。[事]”薛欣抓起围巾和帽子,站了起来。[文]

我把她送到门口。望着那远去的身影[章],心中默默祝福:“一路平安。”

回到屋里,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,我要把这个故事记录下来,让更多的人了解它、了解那个长期住在医院里的孤独女孩,还有那个献出了宝贵生命、却没有留下姓名的少年……

东西医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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