玩偶医院的娃娃

1

黑暗中，沈杨觉得有东西在靠近他，[文]一时间吓得不敢动弹。他看到一个半[章]人高的布娃娃正在向他靠近。突然，[来]那娃娃来到沈杨的床边，双眼闪着可[自]怕的红光……“啊”的一声，沈杨从[i]床上坐了起来，惊恐地朝四下里看去[a]，还好，只是个梦。就在沈杨喘息未[m]定之时，眼睛一瞟，看到那个被他锁[k]在储藏室里的娃娃居然就坐在沙发上[.]，似乎正吊着两条腿在朝他笑。

沈杨打了一个激灵，走了过去。娃娃[c]还是那个娃娃，被他“治”好后，还[n]一直没人来认领。

半年前，沈杨动员女友芳菲，拿出他[恐]们准备结婚买房用的全部积蓄，开了[怖]这家玩偶医院。芳菲起初不同意，沈[鬼]杨好说歹说，她才点了头。至于玩偶[故]医院的点子，沈杨是从网上看来的：[事]国外有人开了家玩偶医院，专门“收[文]治”肢体残缺或头面部“受伤”的各[章]种玩偶。据说，这种业务深受孩子们[来]的欢迎，许多大人和玩偶收藏家也是[自]那里的常客。当然，“玩偶医生”的[i]收入也就很可观了。

“你看，咱们国家还没有人从事玩偶[a]医生的工作，而我从小动手能力就很[m]强，要是咱们开这样一家店，肯定能[k]赚钱。”这就是沈杨拿来说服芳菲的[.]话。

开业之初，为了给自己的玩偶医院招[c]揽人气，沈杨搞了个“前十名免费”[n]的促销活动——前十个送到玩偶医院[恐]里来的玩偶，将得到免费“治疗”。[怖]而现在正坐在沙发上的娃娃，就是那[鬼]十个免费名额里的一员。

当初娃娃被送来时，脑袋快掉了，一[故]只耳朵也没了，身上更是肮脏不堪。[事]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娃娃，前几年在商[文]场里随处可见，没有什么收藏价值。[章]看来，这个娃娃一定是对于它的主人[来]有着特别的意义。可是，当沈杨把娃[自]娃给“治”好后，那十个娃娃中的九[i]个都先后被它们的主人领走了，唯独[a]这个娃娃迟迟没人领。

沈杨查找当时的“病人”进院单，也[m]没有查到这个娃娃来自哪里——每个[k]玩偶在入院接受“治疗”前，他都会[.]给玩偶建“病历”，其中当然也包括[c]玩偶主人的联系方式。可是，这个娃[n]娃为什么没有“病历”呢？

2

第一个月过去之后，沈杨的玩偶医院[恐]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步入正轨。中[怖]国人似乎很难对一个玩偶产生特别的[鬼]感情，没有多少人愿意把他们“生病[故]”的玩偶送来玩偶医院“治疗”——[事]“治疗”的钱，还不如买个新玩偶。[文]这也许是大部分人的心理。

玩偶医院的生意越来越差，芳菲的埋[章]怨也多了起来，最后她干脆离开了医[来]院，说要去找份工作。而就在芳菲走[自]后，沈杨先后三次发现那个没人认领[i]的娃娃会出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。

第一次是五天前，娃娃出现在他的办[a]公桌上。当时沈杨没有在意，以为是[m]芳菲什么时候来过，顺手把娃娃放在[k]那里的。

第二次是两天前，娃娃出现在沈杨的[.]电视机旁，当时沈杨立即把娃娃取了[c]下来，锁进了里间的储藏室内。

而现在，这个娃娃居然又一次出现在[n]沙发上，而储藏室的门锁还完好无损[恐]地挂在那里。沈杨突然觉得后背有点[怖]发凉。

玩偶医院与客户的协议中有这么一条[鬼]：玩偶医院治疗好的玩偶，如果客户[故]由于种种原因没来取，半年后医院有[事]权利自行处理玩偶。虽然还有一天才[文]满半年期限，但看着这个诡异的娃娃[章]，沈杨决定今天就处理掉，把它扔得[来]远远的。就在这时，门外传来了叩门[自]声，一个女孩站在玻璃门外。

女孩看上去二十岁左右，长相一般，[i]穿着土气，但一脸真诚的笑容又让人[a]觉得亲近。女孩是来找工作的，她说[m]她来自农村，没读多少书，也没什么[k]特长，不过在乡下时经常做些手工活[.]。她是听好心人介绍找到这里来的，[c]也许在这里，她的一手好手工活能派[n]上用场。

沈杨苦笑：“姑娘，本来呢，如果我[恐]这医院的生意好，你在我这里还真能[怖]派上用场，可你看我这店里，有人光[鬼]顾吗？说实在话，我连房租都快付不[故]起了，所以我帮不了你。”

但姑娘苦苦哀求，最后干脆说她不要[事]工资，只要有个地方睡觉就行。沈杨[文]见姑娘可怜，想着她一个女孩子在外[章]面也不方便，只好暂时收留了她。

3

一转身，沈杨看到了沙发上那个他准[来]备扔、却还没来得及扔的娃娃，他指[自]着娃娃对女孩说：“你先帮我把它给[i]扔了。”

“扔了？多可爱的娃娃啊！”女孩大[a]呼小叫地跑了过去，一把抱在怀里，[m]“这么好的娃娃为什么要扔了呢？你[k]不是开玩偶医院的吗，那这个娃娃也[.]是你的‘病人’啰，哪有医院把‘病[c]人’扔出去的道理呢？”

一时之间，沈杨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孩[n]解释，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害怕这个娃[恐]娃才扔的吧？他随口说道：“这是一[怖]个被主人遗弃的娃娃，而我这里空间[鬼]有限，所以才想着扔掉。如果你喜欢[故]它，那就留着吧。”

女孩很高兴：“那我就留下它了，你[事]有没有发现，这个娃娃长得跟我有点[文]像？”沈杨这才仔细打量起来，“扑[章]哧”一声笑了。还别说，脸形、打扮[来]、气质，虽然一个是娃娃一个是真人[自]，但怎么看都有那么几分相似。

“我叫小艾，以后，这个娃娃就叫小[i]小艾！”女孩一脸兴奋地说。

这天晚上，沈杨居然又梦到了娃娃。[a]奇怪的是，这次不是噩梦，而是有点[m]旖旎的美梦。在梦中，娃娃变成了一[k]个美丽少女，与沈杨相爱了。就在沈[.]杨准备亲吻变成少女的娃娃时，他的[c]手机闹铃响了。沈杨极不情愿地在梦[n]中与娃娃告别，一抬眼，居然看到娃[恐]娃正坐在他的床头，一双眼睛似乎含[怖]情脉脉地看着自己。

天！沈杨一下就坐了起来。梦是一回[鬼]事，现实又是一回事，这个娃娃不该[故]出现在这里啊！

沈杨的惊呼声把小艾吸引了过来，她[事]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，说：“对不[文]起，我刚才进来收拾东西，把它落在[章]你这里了。”说完就将娃娃取走了。[来]

第二天傍晚，沈杨吃完晚饭准备外出[自]，他跟小艾交代了一下，刚要出门就[i]被绊倒了，摔了个嘴啃泥不说，左手[a]掌根部还擦破了皮。将他绊倒在地的[m]，居然又是那个无处不在的娃娃！

“小艾！”沈杨大声叫唤，声音充满[k]了愤怒，“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？我[.]不是跟你说过，把它锁在你的房间里[c]吗？”小艾刚从厨房露出一个头来，[n]沈杨已经狠狠地把她教训了一顿，似[恐]乎还不解气，一脚把“小小艾”给踢[怖]得翻了个跟头。

“唉，你这是干吗？”小艾连忙跑了[鬼]出来，将“小小艾”捡起来抱在怀里[故]，“对不起，我以后会注意的。”说[事]完也不待沈杨表态，抱着娃娃躲回了[文]自己的房间，那一晚都没再出来。

经过这么一折腾，沈杨也没了出门的[章]兴致。算了，等手上的伤好了再说。[来]

4

三天后，一个女客户给沈杨打电话，[自]问送来的玩偶有没有“治”好。沈杨[i]说这两天玩偶就能“出院”，说完拿[a]起电动自行车的钥匙出门，打算去买[m]个东西。

插上钥匙后，沈杨又打开车身后面的[k]储物箱，伸手去摸他的头盔，头盔没[.]摸到，却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。沈[c]杨一惊，低头一看：天，又是那个娃[n]娃！这回，他有点怒火冲天，拿起娃[恐]娃就要去找小艾算账，只听到“砰”[怖]的一声，紧接着是周围人的惊呼声。[鬼]沈杨回头一看，傻了！一辆公交车将[故]前边的一辆电动自行车给撞了，车主[事]被撞飞了好几米远……

沈杨当场呆住了，如果不是这个娃娃[文]神奇地出现，也许，被公交车撞到的[章]就是自己。他抱着那个救了他一命的[来]娃娃，神情恍惚地回去了。

回到家里，沈杨看到芳菲一脸严肃地[自]坐在沙发上。她是来找沈杨要钱的，[i]半个月前，她就跟沈杨摊了牌，说她[a]和沈杨已经不可能了，她有了新的男[m]朋友，让沈杨还钱。

沈杨冷冷地说：“我现在手头紧，十[k]天后你再来，我一定把钱一分不少地[.]还给你。”芳菲很不高兴，骂骂咧咧[c]地走了。

小艾踅了出来。沈杨有点烦躁，挥挥[n]手说：“没你什么事，你去休息吧。[恐]我还得出去一下。”他又拿起那个娃[怖]娃，递给了小艾，“这个你看好，别[鬼]再到处乱放了。”

沈杨出门，是为了买一个摄像头。等[故]他回来时，客厅的灯和电视虽然开着[事]，小艾房间里的灯已经熄了。

沈杨拿起今天那个女客户催问过的玩偶，进了自己的房间，关上门，迫不及待地把口袋里的摄像头掏出来。他准备把摄像头装在那个玩偶里。他已经打听清楚了：这个女客户可不简单，是一个级别很高的官员的情妇；而这个玩偶，就是那个官员从国外带回来送给她的。沈杨在这个女客户的玩偶里装上摄像头，目的不言而喻。他也是被芳菲逼急了，才打算利用摄像头拍些有用的东西，然后敲那个官员一笔。

5

摄像头装进玩偶之前，沈杨要先测试[文]一下。他把摄像头的另一端连接到地[章]上的多用插座。突然，他的胳膊一麻[来]，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他的胳膊吸住了[自]。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，一个东西朝[i]沈杨的手飞了过来，他的胳膊被那东[a]西打脱离了插座，而那东西却落在了[m]插座上面。

沈杨低头一看，居然又是那个娃娃！[k]紧接着，娃娃的身上发出了被烧焦的[.]味道。沈杨慌忙用一旁的塑料袋包着[c]手，把娃娃拿了下来。这个娃娃的身[n]体虽然是用棉布之类的东西做的，头[恐]部与四肢却有不少金属，这也是它被[怖]烧焦的原因。

“大哥，你没事吧？”一个微弱的声[鬼]音在沈杨的身后响起。沈杨回头一看[故]，小艾正虚弱地扶着门框站在那里，[事]她的脸黑黑的，头发正散发出一股难[文]闻的煳味。

“小艾，你……”沈杨看了一眼地上[章]的娃娃，又看了一眼小艾，一时之间[来]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小艾说：“其实，我不是个普通人，[自]我就是那个被你救活的娃娃。我要谢[i]谢你，是你重新给了我生命。打那以[a]后，我就爱上了你，也一直关注着你[m]，想找机会报答你。”

“原来是这样，难怪娃娃会三番五次[k]出现在它不该出现的地方。”沈杨喃[.]喃自语。

“可是，大哥，你不能做傻事。虽然[c]我只是个娃娃，但我知道你装那个东[n]西在别人玩偶的身体里，是不对的。[恐]”说完，小艾再也支撑不住，倒了下[怖]去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。

这时候，还开着的电视播放了一条新[鬼]闻：一个男子利用工作之便偷拍视频[故]，敲诈一个富商，被逮捕了。

沈杨惊出了一身冷汗。他捡起地上被烧得黑乎乎的娃娃，说：“小艾，我应该谢谢你才是。是你挽救了我，不只是生命，还有灵魂。放心吧，我是个玩偶医生，一定能再次把你治好的。”